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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由地看了陆庭一眼,后者的目光始终停留在青年的身上,多少情谊映在眼中,比寻常的欢爱更多几分生死不离,并驾齐驱的袍泽之谊。
洪颢并不知楚衡和陆庭的关系,只觉得庆王身边的这个门客,竟会记得前朝书中的这些话,有些令人诧异。
楚衡毫不在意洪颢的打量,张口便问:“皇上可是打算和亲大钺氏?”
“谁和?”陆庭与赵笃清几乎同时追问道。
他们的确曾猜想过和亲,但密信中没有提及此事,他们就想着应当只是求和。粮饷、银钱,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如果和亲……
前朝那些和亲的公主,又有几人,能够寿终正寝。
洪颢叹了口气:“太皇太后的确有这个打算。”
楚衡抿了抿唇,凤眼中盛满了不悦:“先帝子嗣不丰,除皇上以外,另有四位公主……”
“大公主是在先帝尚未封太子时出生的,如今已育有三子。二公主的驸马乃丘家门客出身,虽受牵连,但夫妻二人并未和离,且和亲不会用已成人妇的公主。”
庆王说着,咳嗽起来,赵笃清忙接上话:“三公主前几年与驸马和离,一心求道,成了女冠子。四公主……四公主是正月出生,再过几日,就该十四了。”
“论理,和亲的公主,不会选派皇帝的女儿。”楚衡没见过四公主,但是一听那位公主不过才十四岁,就忍不住叹息。
先不管是否会和亲,又是否会送四公主远嫁大钺氏。庆王为洪颢亲自挑选了一小支人马,与原先的出使队伍一起,护送洪颢出使大钺氏。
此时,原攻破曲玉,理当停歇数日的呼伦王,忽然率领军士折返归雁城,直接拦截下了洪颢。
得知此人乃是大延朝廷派出的使臣,呼伦王大笑,当下命人将其扣下。
永安二年,正月初一,使臣洪颢率领百余名随行人员,从宜州出发。路经归雁城,被大钺氏人抓捕。
永安二年,正月初五,呼伦王命麾下大将,镇守归雁城,自己带着人马返回大钺氏。
永安二年,正月十五,西北密报一封封传入西山营。
洪颢被呼伦王扣押带回王庭后,所有人都以为他命不久矣。然而之后从大钺氏不断传来的密报证实,因为大钺氏境内突如其来的政变,所有人好像都忘记了洪颢及其随行人员的存在。
正月初五,呼伦王返回大钺氏,是因收到消息,得知时任国王的大兄染病。回去不久,大钺氏国王死于急症,大王子赫连拔继位,却很快遭到了呼伦王的篡位。
正月十五,呼伦王成功继位,虽未冻冰,却已经在调集手中所有大军,并从附属的诸多小国中又调来兵力,集中压向大延边境。
“大钺氏如今集结了多少军士?”庆王病愈后,急于军士,一不留神又得了风寒,此时密报传来,只能躺在床榻上,听人说话。
陆庭看着密报中的数字,眉头紧皱:“探子的消息并不确切。”他们的探子虽安插在大钺氏境内已有多年,但能深入在军机要地的不过几人,很多时候,只能打探到粗略的消息。
“念。”
“将数位,赫连浑为主将。步兵与骑兵数以万计。”
庆王有一瞬的沉默:“大钺氏的人马总共多少?”
“义父,如果密报没错,该有数十万人。”
楚衡正端了汤药进帐,见二人沉默,心下一冽,忙看向陆庭。
陆庭摇头,将手中密信投入火盆烧成灰烬。直到一前一后回到自己的帐篷,这才将人抱住,叹气道:“呼伦王继位了。集结了数十万的人马,似乎打算趁热打铁,咬碎大延边境诸城的骨头。”
洪颢被扣,求和一事必然是失败了。但朝廷意外的至今尚未同意西山营出战,庆王一连上书,请求一战,都被太皇太后用极快的速度派遣信使勒令西山营不准擅动。
不准擅动,那就任由大钺氏的铁骑踏碎大延山河?
楚衡看着帐中挂起的舆图,终究有些不明白太皇太后的意思。
永安二年,二月,大钺氏再度派兵一万,听大王子赫连琨号令入宜州境内,烧杀抢掠。
庆王令陆庭率六千军士,对阵赫连琨,赫连琨大败,逃窜归雁城。
事后,已成大钺氏国王的呼伦王写信于大延朝廷,诬称战事由西山营挑起,分明是不愿求和。
不久,太皇太后强压摄政王,令赵贞手书信简,在明知是大钺氏来犯在先,故而西山营派兵迎敌情况下,以卑辞厚礼,请求能用和亲之请,换与大钺氏和谈。
永安二年,三月,新帝赵贞选派亲妹四公主赵嫣和亲。随行的除了大批工匠、奴婢外,还带去了大量大延制造的器物,以及一定数量的丝绵、米和食物。
这一次,庆王召见了所有的亲信。
“该反了。”
不知不觉中,两鬓已然生出华发的庆王如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