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你倒不用担心,我已叫二弟阿烁带他长子明珅进京来,那孩子也有十六七岁了一贯是个稳重的,由他领着明珂去吃席断不会出岔子。”
被他这么那话一堵,叶氏也气得半晌不吭声,别人家的儿子还有那薛氏贱人的儿子去吃席于她有何相干?稳妥又如何?恨不得他们不能去!
正当胡炬以为自己已经三言两语就快打发了叶氏时,她却突然“嘭”一声摔掉了碗盘。
而后瞪大了眼喝道:“我原也不指望你能守信!你要知道,锦绣愿意许自己终身给一个宦官就是为了二郎,若叫人连他是死是活都不知晓如何能出嫁?!”
胡炬被她突然爆发的那歇斯底里的一吼惊了一下,等反应过来时,叶氏已经从地上拾起了一枚尖锐的瓷片杵在自己喉部厉声道:“你信不信我今日就死在这里,叫锦绣去守三年母孝?这么长时间,你觉着那已经二十六岁的段内给事能等得?”
见到叶氏那与以往截然不同的模样,胡炬嘴唇微微一动,却说不出“热孝百日内出嫁也可”这句话。
他总觉得叶氏说要寻死的确属实,锦绣说要撞死在婚车前也并非谎言,若这做娘的当真去了,那不孝女不定能干出什么更疯狂的事来。
胡炬思虑再三终究还是在锦绣出嫁前半月带回了二郎,他从前做了不少对不住这母子三人之事,换成稍有根基的旁人说不准早已爆发,她们能忍到这时才拿出脾气来已算难得,实在是没法再进一步逼迫。
这么做,却并非因为内疚,而是商人谨小慎微算计,胆大妄为行事这种本质叫他不得不妥协——逼急了兔子都能咬人,何况两个并不痴傻的女子?
那日见到明瑞,才看一眼叶氏就又落下泪来,六岁有余的他长得却不比失踪那时高壮,整个人反倒黑黑瘦瘦的一直佝偻着腰,缩在一个婢女身后不仅不敢抬头看人,唤他名字时反倒还惊恐退缩!
僵持了好一会,叶明瑞都不曾像从前那样扑过来亲昵的叫母亲、姐姐,叶氏顿时哭得成了泪人,锦绣微微蹙眉而后忽地快步上前一把扭住了弟弟的胳膊,不由分说的将他扯入了母亲房中。
母子三人关了门独处一室,叶氏期期艾艾冲儿子哭诉自己的思念之情,锦绣则三两下扯开了叶明瑞的衣襟。
首先跃入眼帘的,便是他背上纵横交错的新旧鞭伤,而后便是那瘦骨嶙峋的身材,此情此景顿时惊得锦绣双手一抖,纵使一直板着脸却也渐渐红了眼眶。
而后她凑在明瑞跟前仔细辨认他后颈的黑痣,以及腰部浅红色的不规则形状胎记……半晌之后才闭眼长叹着哀哭一声,死死将二郎搂入了怀里,呢喃道:“是不是有人说阿娘和姐姐不要你了?是不是有人说你是贱人生的私生子?是不是有人说你生来是讨债的根本就不该活在世上?通通是骗你的!姐姐也听过这样的话,都是骗人的!”
“是不是还有人不让你自称‘叶明瑞’?”啼哭不休的叶氏也回了神,半跪于床前环臂抱着儿子哀声道,“明瑞,你要记住,对你好,为你可以付出性命的人说的话才是真的,你之前听到的那些全是谎言。你想想,当初遇到毒蛇时姐姐是不是挡在你身前?外出遇到落雷时阿娘是不是将你抱在怀中?……”
在叶氏一声声开导中,叶明瑞渐渐恢复了些精神,锦绣乘机将那在耳房用小泥炉烤好的小芋头取了两枚来,塞到他手中,轻声道:“看看,这是你最喜欢的土芝丹,姐姐一直记着日日都在做它,就盼你回家时能立刻吃到热腾腾的点心。如今条件不好只能准备些粗鄙果子,你且将就用,该日我再做更好的。”
二郎垂目看着手中的栗色小丸子,眨了眨眼,这才缓缓抬头怯生生地问:“真的不再丢我了?将来我们能一直在一处生活?我好怕,好痛,好饿……别再抛弃我,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唐律疏议》卷二十四《斗讼》篇有一条关于妻告夫的律条:“诸告期亲尊长、外祖父母、夫、夫之祖父母,虽得实,徒二年;其告事重者,减所告罪一等;即诬告重者,加所诬罪三等。”
三进四合院(左后边最后一排没有院子的就是后罩房)
土芝丹
芋头别名土芝丹,能宽胃肠,破宿血、去死肌,调中补虚,行气消胀,壮筋骨,益气力,特别适合身体虚弱者食用。芋和鲫鱼、鲤鱼一同煮羹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