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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三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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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想必申爱卿已经看过了,朕心有疑惑,不知想如何批解。”

    他说的意有所指,申时行蹙着眉头,犹豫了良久,终于还是低眉顺眼地说道:“微臣不敢妄言……”

    朱翊钧一听有些失望,果然是张先生说对了申时行过于谨慎保守,让他出头办事畏首畏尾。

    最近几天,他就接到了这些意料中的奏章,所列的冯保张居正罪状之多,简直是骇人听闻,而谁都知道,这些罪状大多是真的,都察院已经考核落实,皇帝留中不发那些意图不轨的人蠢蠢欲动。

    人无完人的道理谁都懂,张居正再厉害也有缺点,独断专行,待人不善,生活奢侈,表里不一,是个道德并不高尚的人。朱翊钧也曾失望过,厉害如张居正毕竟不是孔明,他也有着历代官僚的恶习通病。他或许不是好人,但也不是坏人,只是个复杂的人,而古代对人的评价标准,历来都是把道德评判放在第一位。

    “张先生是先皇留给朕的顾命大臣,又是朕的老师,尽心辅佐朕多年,已是劳苦功高。如今他刚病逝,就有人来弹劾。朕觉得定是有人背后作祟,意图不轨,这些奏章……”朱翊钧语气平稳,看着申时行,瞥了眼满桌的奏疏,沉声说道:“若真要评判张太岳,当以事之功过置第一位。”

    朱翊钧身为皇帝,并不适合出面参与朝堂斗争,必须物色一个有能力的大臣,他首先想到了花玉楼,可惜太年轻了。而大多与张居正冯保有牵连有地位的朝臣都被弹劾,如今最合适的便是申时行,不过令他失望的是,尽管自己暗示得这么明显,但看申时行的意思,似乎并没有挺身而出的想法。

    “申卿,朕希望过几日能有一人可以……”

    “皇上”申时行没等朱翊钧说完,插口道:“张大人为朝廷鞠躬尽瘁多年,如今我大明能四海生平、国库充盈,张大人功不可没。倘若百官欲治罪于张大人,微臣定会进言,为张大人申辩。”

    朱翊钧一诧,申时行态度变的太快,还是接口说:“有卿这句话朕就放心了,朕相信张先生的功过,时候不早了,朕就先回去了。”

    “恭送皇上!”

    朱翊钧出了内阁,坐着龙辇,陷入了苦思,在他心中申时行并不是最佳的人选,而锦衣卫刚得到消息,张四维的爹死了,内阁又要大洗牌,还有……

    他这么想着就见乾清宫内跪着一人,远远看去那人缩成一小团,脊梁骨却依旧挺得笔直,以往的骄奢富贵之气被风霜疲倦代去,周围的内侍俱都守着门外,没人敢入殿。

    “皇上,是冯公公。”梁永出声道。

    *

    朱翊钧加快脚步,上前伸出双手将他扶起,冯保年迈也不知跪了多久,双腿颤巍巍地站不起来,朱翊钧不忍,吩咐梁永道:“还不给冯公公赐坐。”

    “谢皇上。”冯保微微躬身,小心的扶着矮椅,虚坐半张未敢实坐。

    朱翊钧瞥见他苍白如纸,一双眼泡儿亮晃晃的,似乎有些浮肿,病态样十足。忍不住问道:“公公的病好了么?”

    “启禀皇上,老奴的病早好了。”

    朱翊钧听出冯保这是在要强,快八十的老头被折腾成这样,不禁沉声道:“朕若今日不回乾清宫你莫不是要跪上一天!你大病初愈,腿脚向来不好,七十五岁的人了凡事多看顾着自己的身子。”

    冯保听了这一番体恤话儿,眼角潮润,道:“这双腿废了也是它的福分。今后老奴却是没这个福气了。”

    朱翊钧坐在御座上,闻言心头一动。朱翊钧小时候的身子并不好,闹百日咳或惊梦便打嗝不止夜夜不能眠。那时冯保就把他背在背上,一夜夜地在地上转圈儿,膝盖都磨出了血。久而久之就落下病根了。

    朱翊钧想到什么,温声道:“先生一走,你也病了。最近朝中事多,朕倒忘了去看你。”

    这时,梁永接过内侍煮好的茶,捧了杯递给冯保,是密云龙茶。

    冯保轻嗅,上回喝这茶还是在张居正的府上,心下百感交汇。少顷,叹道:“皇上体贴,老奴感恩不尽。也不瞒皇上说,老奴年岁大了,常常犯迷糊,想想有些事干的自己真成为皇上的累赘了。”

    他说的哀拗,瘦弱的身子一颤一颤,想再次跪倒在地上,却被梁永支住了身子。

    朱翊钧双眸一闪,有些吃不准冯保的意思,这时候来找他是真话还是试探。

    “大伴,你怎么会这么想,你帮朕看顾好了司礼监。”

    冯保看了眼皇帝,摇了摇头,苦笑道:“那些奏章想必皇上已经看过了,如今用不着麻烦都察院,老奴认了。”

    他又道:“老奴自知愧对皇上,愿回南京为先帝爷看守孝陵。”说完,身子像脱了力的芦苇杆依靠在梁永的身上。

    朱翊钧见了心头一突,有些说不清的滋味。他以为冯保是来跟自己解释的,没有想到开口要求革职回南京。朱翊钧二十郎当岁初掌权柄,要想树立威信必要杀鸡儆猴拿人开刀。

    清算张居正,他不会。那么就剩下冯保了,万历十年权望极高的二人。

    “大伴……”

    冯保逮着话缝,不待朱翊钧开口,说道:“皇上,此乃老奴的肺腑之言,大伴老了,年岁比张先生都大。前个月大病了一场,体力也大不如前,处置些许杂事就乏累得很。张先生去了,咱这心里就空落落的,去了南京守着先帝爷不给皇上添麻烦。”

    冯保说完抬头看着朱翊钧,忍不住红了眼眶,眼泪唰唰的落下。他一辈子都呆着皇宫里,伺候了几代皇帝,朱翊钧更是他一手带大的。若张居正是当朝第一人,冯保当得上这第二人的位置。

    他不是张居正,他怕死,但他更怕皇帝。

    帝威难测。他怕哪天朱翊钧真的容不下他了,那就是生不如死。

    果然,朱翊钧看着他老泪纵横,俯跪在地上,心里头酸酸的却也暗暗地松了口气。

    东墙角处有一株正在盛开的嫣红的月季,朱翊钧双目清澈,似有水光,强自微笑,恍然说道:“张先生去了,如今连大伴儿也要走了。”

    他这一番贴心话,冯保悲欣交集,没有接话岔。半晌才哽咽道:“老奴在南京一样守着皇上。”

    朱翊钧不再说话,闭着眼,不看他了。

    不知过了多久,才硬声道:“今日起,免司礼监掌印,即赴江南闲住,终身不得回京。”

    冯保闻言一顿,身子一倒,跪拜在地上久久没有起身。

    皇上哟,老奴与张先生教你那么多话,怎的就忘了呢,老奴还记得张先生在万历五年曾与你说过。

    他说,当一代明主,切不可有妇人之仁!

    去江南闲住和回南京种菜,我的皇上啊。

    他知道,这个皇帝与嘉靖帝、与隆庆帝不同,冯保很想继续留在皇宫,看着这个自己教过的年轻皇帝如何富国强民,如何缔造‘万历盛世’……

    若是在三个月前,他能轻而易举的捏死弹劾他的官员,现在不行了,他甚至要千方百计的为自己谋生路了。

    冯保又向皇帝鞠了一躬,算是告别了朱翊钧,退出殿外,退出了这个自己拼搏一辈子的“黄金殿”,也退出了他的学生、当今皇帝的视线。

    次日,冯保就走了,什么行李也没带,就带着几个家仆乘船去了江南。

    他走的匆忙,甚至无人知晓相送,更不敢进宫去给慈圣太后辞别。

    他知道主仆恩情数十年,这一去骸骨难归,若要道别再见慈圣太后必定不会放他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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