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碎的雨夹杂着雪花砸下来。
“……好冷……快回去吧……”厚重的羽绒服并不能阻挡寒气的侵袭,朔夜原地跺跺脚,被踩的乌黑的冰雪发出“呲—呲—”的声音,堵满鞋底缝隙。
今年的冬天比以往还冷。叶璇吐出一口水汽,想道。
但是青梓镇内却是人山人海,过年的气息将浩荡冰雪覆盖。商铺前排出一条条长队,从街的一头延伸到另一头。汽车无法通行,只好堵在路口,这使得本就严重的交通越发拥挤。这种情况会一直持续到除夕晚。当旧年的最后一片雪花落地时,人们才会回到家里,打打牌、聊聊闲话。
按理说,朔夜一向不喜在这种天气出门。奈何叶璇那里忙不过来,闲来无事的朔夜在她面前晃来晃去不免有点拉仇恨,被叶璇拉去当苦工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说起来,你不回本家吗?”把购物袋提一提,朔夜问。
“那是初一的事情。”叶璇笑着回答。“除夕还是在这边过。”然后转头对朔夜说道,“怎么样,要不要跟我回家?”
朔夜考虑了一番,“嘛……算了……一个人乐得清闲。”
“老是闷在家里小心肌肉退化。”
“退化也没事。啊——”
装满重物的购物袋到底不是朔夜能够一路提走的,再加上湿气侵蚀,拉手一不小心便从手中滑落。勉强提着也不是办法。朔夜索性蹲在地上,将它们一个个重新捆好。
等她站起来的时候,叶璇正盯着路边一个乞丐发呆。由于乞丐蓬头垢面,朔夜并没有看清他的样子,只是隐约觉得有些眼熟,但那乞丐实在难以辨认形貌。事实上,青梓镇从来不缺乞丐。有些是真的走投无路,而有些则是利用人们的同情心骗取钱财。朔夜也只当他是其中一员。
但不论是何种乞丐,在这冰天雪地里,乞丐瑟瑟发抖的样子格外引发怜悯。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一个破碗,一张席铺,一条薄被,那就是乞丐的全部。
“看起来真可怜。”朔夜歪头,说。
“嗯。”叶璇点头,她走过去,在乞丐的破碗里放了些零钱,那个乞丐看到叶璇过来,慌忙低下头,让粘稠的头发遮住上半张脸。
顺便将买下的面包放进去,叶璇才回到朔夜身旁,笑着对她说:“走吧。”
雨雪减浓,淹没了灯火、淹没了人群。
那是发生在夏历2136年2月17日的故事。
那是发生在“奇迹”之后的故事。
“奇迹”到底带来了什么?叶璇不禁想。
“你再怎么想也无用。”朔夜突然说。
叶璇翻了个身,
“还没睡?”
“你不也没睡。”
“睡不着。”
“我也是。”
二人双目相对。
“后来怎么样了?那个男人。”
“零玄说被判无期徒刑。”
听到朔夜肯定的回复,叶璇双手撑头,言语里有几分飘忽,“我背着的时候,感觉他快死了。对战之前顶多是虚弱的身体,竟然直接倒下了。让我产生一种感觉,是我杀了他。”
“祸害遗千年,人没死,治安维护局的检查结果是营养不良加过度劳累。”朔夜平淡地解释道,末了还加了一句,“……别想太多。”
“……歪理……”
叶璇还想说些什么,被朔夜一个哈欠堵了回去,“我困了,睡觉。”说着,她向上拉了拉被子,盖住自己的脸。
人都睡了,总不可能拉起来谈个通宵。“……晚安。”干巴巴地回了一句之后,叶璇也翻身睡了。
等到隔壁床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朔夜睁开眼,盯着天花板,不知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