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打马巷,德仁堂:
午后的阳光照不进屋里,却把屋外的天井倒了个白热。两名伙伴正提着桶,用一种看上去像是蒲扇样的东西往桶里蘸了水,洒到地面降温。
屋里坐着一个鸡皮鹤发的老人,老人面前摆了一个木盘,木盘上盖着红绸,红绸之上有着五、六枚铜针。
这五、六枚铜针长度都是二寸半许,直径粗细不等,大的直径有三点五个毫米左右,小的一毫米不到,做工极为精致。
铁匠铺的伙计站在那里夸夸其谈:“桂老,制这六枚针可费了王师傅老大的工夫。您要求这针硬度要足够,表面要足够光滑,特别是还要求是空心针,难度真的不小。铺里其它的师傅都做不出来,最后还是王师傅出马,且还借鉴了些珠宝行打簪子的技巧才弄出来。别看这六枚小小的空心针,花的工夫可是足足的十天。”
说一千,道一万,还不是为了多讨些赏钱?
桂海川微笑不语,拿起其中最小的一枚,试着放在嘴里吹了吹,发现其透气性良好,果不愧为王氏铁匠铺的出品,工艺着实过关。
“桂老,小人只见过金针、银针,这种铜的制空心针拿来有什么用?”王氏铁匠铺的伙计小心的问。铺里的王师傅打造这几枚空心针的时候啧啧称奇,知道其肯定有所妙用,却不知道具体的用处,这才有派伙伴来打探的行为。
“当然是用来施展医术所用。”桂海川道,并没有详加解释。一来是向这等伙计解释也解释不清楚,二来是用此等铜针来代替当时的竹枝剌喉异气之法在外人看来着实有些惊世骇俗,为了避免不良情况发生,还是少作宣扬为好。
伙伴打探不出什么来,面上表情不免悻悻然。桂海川见状一笑,也不介意,客气的和代表着王氏铁匠铺的伙伴寒喧,都是些以后免不得还要麻烦贵店云云。
正说着,有小厮来报:“孙大人来了。”
桂海川吩咐拿五两银子酬谢铁匠铺,自己去迎孙远遥。
孙远遥进门,先是抱拳向桂海川一礼,而后自动自觉的到顾客问诊的位置上坐下。
桂海川解开他脖下的布,仔细观察伤势,然后道:“大人年轻,气血旺盛,脖上的针孔好得差不多了。为了稳妥,还是再换一两日的药。”
徐远遥微笑,稍带沙哑的嗓声道:“多谢桂大夫。”
“别谢老夫。”桂海川摆手道:“说来奇怪,听了百花楼小药罐子的说法,说空中有着看不见的毒素,对待这等外伤需要消毒的手段。是以老夫除了换药以外,次次都依着他的消毒法擦拭伤口,还别说,伤口就是好得更快,也不见发炎红肿,想来他那毒素一说确实是真。不然像这等炎热天气,伤口绝计好得不会像这样快。”说罢,叹了口气,又道:“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高人研究出如此妙法,教会了那小药罐子。照我说,小家伙真是有着天大的福份。”
“哦?”孙远遥一笑:“这么说,桂大夫近日百花楼走得勤,看样子是收获颇丰?”
“惭愧。”桂海川脸上微有得色,道:“百花楼的苏二娘不待见我,小药罐子却不是个小鼻子小眼儿之人。老夫最近隔三岔五的去一次,着实收获不小。一来是毒素与消毒的理念,老夫以前闻所未闻,但实践到孙大人身上时却证明它着实无误。二来是这种空心铜针。”
桂海川拾起一枚空心铜针来给孙远遥看,道:“当时若是有这种铜针,大人脖颈就不会受创那么厉害,此等小剌伤三、五日就能愈合,如今却是足足花了十天。”
见孙远遥拿着铜针细看,桂海川脸上又露出些高兴得意的神色,笑道:“和小药罐子详谈一阵之后,老夫突发奇想,就去请铁匠铺打造这种针。没想到还真的成了,哈哈!回头找那百花楼的小子炫耀一番。”
老人笑得畅怀,很有一种临到老了学术上都还有着突破的喜悦。
此等心态孙远遥懂,抱拳向着老人道恭喜。
桂海川才觉得有点不好意思,道:“还得感谢那小家伙儿,他脑子里稀奇古怪的东西不少,越是与他接触,越是受益良多。这阵子夫夫尽往百花楼跑,就是想见他,他的奇思妙法总能让老夫有一种拨云见日的感觉。这不,您看,空心铜针老夫请人打造出来了,还有这工具箱,也是匠心巧思。”
“哦?”孙远遥来了兴趣,问道:“什么工具箱?”
桂海川医学一途有了突破,也如小孩那般兴奋的想向人展示,忙呼陈皮拿出一个木箱来。
打开木箱,瞧见里面是三层结构。打开的方式有点类似于大富人家贵妇房里梳妆盒,有着一种层叠的结构。握住最上层两边的把手往两边一拉,三层的阶梯状结构就滑展开来,露出里面的内容,却是左三层,右三层,层叠而上,每一层都是精致小巧的抽屉,可以用来盛放稳中有各类小工具。待到收捡工具的时候,只需将工具收入那些小抽屉中,把那些小抽屉需从两边往中间一推,它便重新合拢成一个严细严缝的木箱,当真方便之极。
“像这样。”桂海川再次把它打开,又把铜针放到其中的一格里,道:“瞧,各类工具都可以放进去。有了这个,出门行医时各种工具都放在里面,携带容易,拿取方便,确实是个好事物。”
如此医药箱,当真是极具巧思,孙远遥不禁眼里精光闪动:“是那小药罐子弄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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