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溪则给秦妈妈使了个眼色,秦妈妈会意,寻了个借口将一众丫头打发了出去,不一会儿,端来了茶水糕点,然后退了出去,拿了只做到一半的鞋子,端了个绣墩坐在碧纱橱边儿上,亲自守了门。
兰溪亲自斟了一杯热茶,白烟腾袅上来,扑上她半垂的眼睫,弥漫起一阵湿润的雾气。兰溪瞄了一眼定窑白瓷茶碗中翻滚的茶叶,将茶碗往兰湘跟前推了推,这才低声问道,“三姐姐有话要对我说?”
“五妹妹的绣活儿还是跟从前一样鲜亮,花样别致,配色大胆,这针脚细密,更是一等一的,只是,不知这动作慢可还跟从前一样啦?”兰湘放下手里的针线,笑着望向兰溪道,话语中不无亲密的调笑,兰溪最开始与颜妈妈学针线时,很是下了一番苦功,起初就练一个针脚齐平,每日里十根食指都戳得全是针眼儿,但自从学会之后,偶尔也做针线,但动作却慢得很,很多时候,一个月也做不出一个荷包来,兰湘与她惯常交好,可没少因这个而取笑她,好在,兰湘知道分寸,兰溪也从不是个小气的,姐妹俩倒是从未因这个置过气,更别提翻脸了。
这回也一样,兰溪听罢,也只是不在意地笑道,“三姐姐不知,慢工出细活么?三姐姐出嫁前,我帮姐姐绣的裙裳,姐夫可还喜欢?”
兰湘的脸便红了红,娇嗔般横了兰溪一眼,“你这个促狭鬼,我是说不过你了。罢了,罢了,只是不想到时你绣嫁妆时,若是还这般磨蹭,可怎生是好。”
兰溪半垂的眼里幽光暗掠,心想着,总算提到了个话茬了,便抬起头来,目光沉静地凝视着兰湘,道,“三姐姐,你我姐妹之间无需这般遮掩牵绕,有什么话,你直言便是。”
兰湘却是沉默下来,半晌之后,才叹息一声道,“我原本不想说的,但左思右想,这事还得告知你知道。我到京后不久,舅家曾来给我添妆,成婚之时,舅舅与表哥亲自来喝了喜酒。”
兰湘口中的舅舅、表哥,自然跟秋姨娘无关,妾侍的亲戚可算不得亲戚,兰溪自然听明白了。可是,三姐姐毕竟是父亲长女,舅母来给她添妆,舅舅、表哥给她送嫁,这都是理所当然的啊,为何要特意说上一嘴?兰溪便难掩疑虑地看向兰湘。
“成婚那日,人多事杂,表哥身边有个叫长泰的,也不知怎的,寻到了我身边的腊梅,问起了你,还给了一份贺礼,说是表哥自个儿的心意。我当时也没在意,待得三日回门过后空闲了下来,归置这些物件儿的时候,才打开了当日表哥送来的那只匣子。”
听兰湘说到此处,兰溪已经能大略地猜到兰湘要说的事,当下很是无奈地叹息一声,之前她怎么会觉得表哥稳重呢?表哥不是坏人,可行事却还没有脱去稚嫩,不够周全啊!
果然,兰湘略作停顿,便继续道,“匣子里有一套宝银楼制的赤金镶珠头面,另还有一封信,却写明了‘溪表妹亲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