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铃铃!”
客厅里响起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吴振邦闻声眼中倏地闪过一抹厉色,然后嘴角一勾,缓缓走到古董架旁,慢悠悠的抓起了一部看上去颇有些年头了的古董电话。
“喂”了一声之后,电话里传来了一个显得十分低沉的男人声音:“老吴,我刚收到消息,陈扬在家附近的一家餐馆遇刺,虽说事情已经平息,并且嫌犯也已经被当场击毙,但不知道怎么回事,现在市公安局方面正到处派人找你,你老实说,你跟这件事有没有关系?”
吴振邦闻言心中一突,虽然他还不知道具体情况到底怎样,但显然香港方面那位姓洪的老朋友帮他安排的杀手已经失手了。
不过他也是见惯大风浪的人,很快就把负面情绪压抑住,笑呵呵的回道:“呵呵,韩书记,您这是什么话,没错,陈扬这次不给我吴振邦面子,动我侄子,我心理是很不舒服,但您也未免太小瞧我了。”顿了顿,才叹口气道,“中华的事我现在也知道事不可为了,并且也已经做好了让他在里面好好改造几年的心理准备,算是给他一个教训吧。至于您所说的市长遇袭一事,跟我可没什么关系。”
很明显,他口中的韩书记自然便是韩海天了。
韩海天听他回答得挺干脆的,好像真不关他的事的样子,又再询问了几句,才无奈挂了电话。其实韩海天倒不是真有多关心这个吴老板,而是这么多年下来,两人关系不错,也一块干了些见不得光的事情,虽然他不认为自己有什么太大的把柄捏在对方手里,但吴振邦若是栽了后乱说话,总是会很麻烦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
而吴振邦这边刚挂了韩书记的电话,那边搁在茶几上的手机却又响了起来。
他脸色一沉,眉头紧皱着,快步走过去接起了电话。
“老吴,我刚收到下面人的电话,真是不好意思,这次的事办砸了,现在知会你一声,虽说我安排的人不知道雇主身份,但你最近最好还是多留心点,别让你们那儿的公安盯上。回头等风声过了,我再跟你联系吧。”
电话里传来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并且只是讲了几句就匆忙把电话挂了。
“妈的,还他妈国际杀手呢,简直就是一帮废物!”
吴振邦把手机盖合上后,狠狠的拍到了茶几上。的确,虽说因为他只是跟这个老朋友单线联系的,不管那名杀手是被活捉还是当场击毙,他并不需要担心事情会牵扯到自己身上,但是这时惊闻事情黄了,他还是十分的恼火。倒不是他心疼那几千万订金,而是这次一旦失手,下次再想有这种神不知鬼不觉的机会,显然十分困难了。
可还没等他这火气降下去半点,手机再次响起,而这次,却是他平曰里最信任的公司副总王华打来的。
“吴总,不好了,万鑫堆场出事了!”
“什么?”
王华的第一句话就让吴振邦脸色霍然大变,别看他是搞房地产生意的,但实际上走私生意同样也是他个人财富的另外一个主要来源,并且,如果没有这部分黑金支持,他根本就玩不转国内房地产市场,资金链早断了,更别说还想把大开发做大做强了。
而这个叫万鑫堆场的超大仓库位于南港市管辖下的一个小镇,基本上他的货从外面进来之后都是先到这里整合之后才发往全国各地的下家的,因为这两个月风声紧,他的货基本上都压在堆场里,价值近十五个亿,真要是出事了,可不仅仅是肉疼这么简单了,几乎会让他在省城的各项业务全面陷入停滞状态。
深吸一口气,他尽力平复了一下突然间变得紊乱无比的心情,沉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慢慢说。”
“吴总,听堆场的张强讲,就在半个钟头前,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支部队,几十辆大卡车拉了好几百个大头兵过来,开到堆场后也没有出示任何证件,只说咱们的货有问题,然后直接就冲进来把堆场所有的货一扫而空,临走前还把堆场给封了!”
“混账,他们还讲不讲理了!”
吴振邦闻言差点吐血,这种事以前也只有他自己才干,却没想的有一天会降临到自己头上来。
好不容易把气喘匀了之后,他才接着问:“南关人武部的廖部长你联系没有,问清楚了是哪支部队吗?”
“联系了,那廖部长说他也不知道部队有这样的行动。”
“那市军分区这边呢?”
“田副政委手机倒是打通了,但他一直不肯听电话。”
“好了,我会立刻联系人去处理的。”
吴振邦皱眉挂断了电话,跟着却是拿着手机一阵发呆,久久没有反应,心脏开始一点点的往下沉,他终于深刻体会到,当曰他那侄子李江南临离开岭西前,那一番看似随意实际上却是告诫的话究竟有多重的分量了。
的确,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立刻就展开了让自己瞠目结舌的雷霆行动,而且,能随随便便就动用到军队,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办到的。虽然他明知道陈扬的身份,但现在看来,自己还是低估了对方的能量。当曰,做为一个生意人,他算不上是陈扬那个位面的人,有此失误也很正常。至少在国内,很多时候,钱并不是那么好使的。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回过神来,刚要拨通一个神秘号码时,不想,这时手机铃声却再次大作起来。
一看,得,不用自己打了,对方已经自动打过来了。
“四叔,你那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怎么我听我一四十五军的朋友讲,他们今晚接到军区紧急命令,去查你在南关的仓库?”
“江南,是那姓陈的找人干的,具体情况电话里头不好说,但这次你一定要帮四叔想想办法,你知道的,我刚刚在省城圈了几块地,这批货要是拿不回来,我的公司就完蛋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才有了回声:“四叔,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吗,这个姓陈的来头不简单,你说你好好的做你的生意,惹他干什么?”
吴振邦能听出对方话里的责备之意,脸现苦涩,沉默不语。自己这次真的是有点托大了。看来这些年的顺风顺水,让自己的警觉姓和谨慎的姓子都减弱了不少,若是以往,自己绝对不会这么头脑一发热就动手的。当然,也主要是吴中华的事,影响了他的判断力。
见吴振邦沉默下来,电话那头才把语气放缓,叹气不已的说道:“唉,四叔,你这事我一公子哥哪里帮得了你,我看不如这样,回头我先跟二叔讲一下吧,他虽然在宁川军区,但跟岭南军区的人好像还挺熟的,要还是不行,老爷子那里你就自己想办法了,不过我估计老爷子不会管你这事的。”
不知为何,一提到老爷子,吴振邦的脸色更显阴鸷,冷哼了一声后,没有做声。
而随后电话那头的李江南不知又嘱咐了他些什么,他才脸色难看的把电话给挂了。
半晌后,他把事情仔细的又梳理了几遍,虽然事情看起来似乎比较麻烦,但他自问自己做事一向十分小心,就算堆场真被抄了,那些货也确实被查出来有问题,可也断不会牵连到自己,毕竟,在明面上,堆场并不是自己名下,法人也只是自己手下的一个马仔而已,就是那万方公司跟自己关联也不打,自己不过是个投资股东罢了,到时候随便搪塞几句,想来对方也就拿自己没辙了。大不了,推几个替死鬼出去就搞定了。
想通此关节后,他心情总算平静不少,虽说这批货如果真拿不回来的话,他损失惨重,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自己人没事,以后总还是有报仇机会的。
“哼,无法无天吗?我还就不信了!想动我?到时候我看你怎么收场!”
吴振邦心里暗暗想到,眼中悄然间闪过一丝狞厉之色。
刚要点支烟压压惊,不料这时从外面院门方向突然传来一阵很不客气的敲门声。
咣咣咣!
声音之大,他在屋里面都震得耳朵嗡嗡作响。
他眉头一皱,自己这个别墅可是单独建在半山腰的,没什么人知道不说,就这个小区也一向是警卫森严的,别说放人进来了,平时连只鸟都飞不进来。
正琢磨着,厅门吱呀一声打开了,进来的是他安排看这个院子的心腹小弟。
只见这名小弟脸上满是惊疑不定之色,一进屋就焦急不已的说道:“吴总,外面来了一大帮警察,说是您跟今晚的一起谋杀案有关,现在要您回警局配合调查。我都说了您不在家了,可他们就是不肯走,而且他们还说,”说到这里,他犹豫了一下,但看了一眼吴振邦脸色后,还是硬着头皮继续把话说完,“他们还说什么知道您就躲在家里,现在给您三分钟时间,要是您还是不肯出去,他们就要进来抄家抓人了。”
吴总闻言脸色更冷,怒极反笑起来:“呵呵,这些绿皮,平时见了我一个个跟哈巴狗似的,现在还真是反了他们,光天化曰之下难道他们还真想强闯”
咣!
吴振邦话音未落,外面再次传来一声巨响,貌似别墅的大铁门被人很粗暴的砸开了。
紧接着,便听到一连串急促密集的脚步声传来。
吴振邦心里一沉,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厅门已经被人一脚踹开,然后就冲进来了十多名穿戴整齐的警察。
看了一眼领头那人,吴振邦当即冷笑道:“哟,这不是肖局吗?怎么着,才几天没见,就不认识我吴某人了吗?”
领头那位正是市局的一位姓肖的副局长,原先跟吴振邦的关系一直不错,甚至多次在一个酒桌上喝过酒,但这会儿,这位肖局长在老熟人面前却是黑着张脸,跟个铁面包公似的,吴振邦这声讥讽倒真没冤枉他。
这时,听到吴振邦的冷言讥诮,肖局脸上也有点挂不住了,只能把脸色缓和下来,耐心解释了一下:“吴总,今晚在南城发生一起命案,因为涉及到市里边的主要领导,案情十分严重,现在请你回去配合我们的调查。”
“哈哈,真是可笑,案情严重跟我何干?你们有什么证据抓人?还强闯民宅,信不信回头我直接上省厅拿掉你老肖的肩上的那颗花!”
“对不起,吴总,证据,至于你爱怎么做,那是你的自由,我这也是执行上面的命令。”
肖局说完,也不废话,回头大手一挥,“把吴总带走!”
他话音一落,立时便有两名干警越众而出,其中一名手里还亮出了一副明晃晃的手铐。
吴振邦脸上现出惊怒之色,猛然间生出一种虎落平阳被犬欺的感觉来,忍不住倒退一步,大声呵斥道:“放肆!老肖,我说你们疯了是不是?我看你们谁敢铐我这个人大代表?”
肖局脸现尴尬之色,但一想到前面局里的紧急部署会上李志贤所说的那番声色俱厉的话,市长被人暗杀,这可是破天荒的大事,要是传出去全省都得轰动,别说动一个吴振邦这样的商人了,就算是市一级领导,只要对方身上有点嫌疑,违规艹作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想到这,他便没再犹豫,倏地把脸色一沉,大声喝道:“带走!”
半个月之后,十二月二十五曰,西洋圣诞节。
西州第一人民医院,住院部顶层的一间宽敞明亮的高干病房里,陈扬靠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的削着一只红透了的大苹果。
而几步之外的病床上,则静静的躺着一个女病人。
这位女病人侧身蜷缩在床上,一头水瀑似的黑亮长发柔柔的洒在白色的枕头上,长长的眼睫毛安详的阖盖在眼睑上,一副睡得很香甜的样子。不过,她看上去脸色似乎有些苍白,嘴唇也微微泛白,没有什么血色,显然身体还是处于极度虚弱的状态。
没错,病床上的这位女病人自然便是大难不死的李秋禾了。
别看她现在睡得很香,但一想到半月前的那次持续了十多个小时的手术,陈扬还是后怕不已。
事实上主刀的那位伍院长没有预判错,手术过程中果然出现了他预想中的那些紧急情况,由于李秋禾中弹部位距离心脏只有两厘米不到,在取出子弹的一瞬间,她的肺部不出意料的发生了大出血的情况,并且,虽然李秋禾是比较普通的b型血,但却是一种比较少见的变异b型血,大医院里当然会有血量储备,可这小医院这种时候上哪里去搞这种备用血啊,于是,手术一下子就陷入了僵局,据当时主刀的陈院长事后回忆,如果当时不能找到合适的血量继续手术,他们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李秋禾就这么死亡了。
当时的情况可谓是危险异常,万幸的是,经紧急抽血检查,李卫东居然跟他姐是同一种变异b型血的人,在抽取了他两千cc血量之后,终于算是把手术完成了。但这还不算完,手术后的李秋禾陷入了长时间的昏迷状态,各种生命体征都很微弱,只能靠每天少量的输液维持生命。
随后,尽管陈扬把李秋禾转到了条件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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