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于残忍了。
“还有……这个给你……晓光不需要那么多钱,这是我存的,给爸爸妈妈,叫他们买票回来。”赖玄曜这才发现,何晓光的口袋是鼓鼓的,他手伸进去掏出一把零钱塞到赖玄曜手中,用乞求的眼神看着赖玄曜。
赖玄曜内心最深处像是被电一样击到了,他感觉到那些最柔软的地方绞在一起,翻滚着搅动,迫使他疼的眼泪都要流出来。
“不要赖着赖老师,赖老师要走啦。”正巧这时,村长走了过来。赖玄曜正要说话,何晓光飞快的把钱全部塞到赖玄曜手里,头也不回的跑走了。
“怎么了?”村长见情况不对,问。
赖玄曜摇摇头,和孩子们挨个拥抱之后把村长叫到一边,大意说了何晓光给自己钱和信的事情。
“这孩子……”村长脸上也出现了为难的神色,他重重的叹了口气,最后道:“既然他把信给了你,就是你的了,至于他父母的事情,以后他长大了,慢慢就会懂的,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啊。”
赖玄曜没说话,看着手中拿着的一叠白纸,感觉比有生以来拿的东西都要重的多。他把何晓光塞给他的那些零钱收进口袋,掏出钱包把所有的现金都取了出来,递给村长。
“这是干什么?”村长诧异的看着赖玄曜。虽说这次节目就是为了给红岘沟村的孩子们募捐,但是在场的人捐款也应当是正儿八经的捐,而不是都把自己钱包里的钱留下,赖玄曜这举动还真让村长有些无所适从。
他想拒绝,但没想到赖玄曜居然异常认真的看着他,“正式的捐款我会在回去之后的节目组募捐晚会上捐的,这点钱我是给何晓光的,你是哄他说是他爸爸妈妈给他还是怎么样都行,就当是我的一点心意吧。”
赖玄曜说完,转身离开了。那钱也不多,是他离开的时候往钱包里放的两千块,当时想的是出来之后乡村里不能刷卡,万一会用到,但来的这些天里根本没有地方去花钱,倒是一直放在钱包里。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实际上,在何晓光把钱塞到他手里去的那一瞬间,他的心就乱了。
从小就过的异常优渥的他从来没有如此切身的体会到生活的艰辛,也没体会到这里孩子对父母的想念。他的一切都得到的太容易了,所以在这么巨大的反差面前,他的情绪低落的都摆不出一个合适的表情了。
“走了。”张珂看起来也不怎么愉快,他意味深长的拍拍赖玄曜的肩膀,一起上了车。
车子开始启动,孩子们嬉闹着再见的声音从没有升起的车窗里传了进来,赖玄曜转过头去看,没有在人群中看到他想看到的那个瘦弱的身影,他回过头,眼泪终究是掉落了一滴,很快的被寒冷的风刮走了。
一路上车里的人都没有怎么说话,或许是这离别的气氛实在太浓太压抑,每个人都还沉浸在这一周的相处里没有缓过神来。
这一周没有外界的纷扰,没有为了工作升职的勾心斗角,没有香车背包的攀比。有的,只是一起抱着暖炉取暖的大开玩笑,和围在一起吃大锅饭的热闹。
张珂几次想开口和赖玄曜套套近乎说说话,为了以后还能够和赖玄曜有更多的合作,但最终都被赖玄曜似是沉浸在某种回忆中的表情给生生逼了回去,没有开口。
赖玄曜手指插在衣兜里,细细的摩挲着那叠纸,内心疯狂的想念着喻一成。他想着喻一成的眉眼,想着喻一成乖巧又执着的性格,想着喻一成不会隐藏起来的那些心事,想着关于喻一成的一切。
为什么没早点遇到他呢,他想。早点遇到喻一成的话,或许喻一成就不会吃那么多苦了。但是他又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如果早点遇到喻一成,那么他们两个人只会是彼此生命中的过客,即便真的面对面也只会是打个照面然后匆匆而过的下场。
所以这就是缘分吧,赖玄曜一个人胡思乱想的总结着,脸上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爱一个人就会为一个人心痛,哪怕是这个人曾经受过的苦,都能让人心痛的要命,恨不得此后用无尽的好补偿回来。
我再也不会让你受苦了。在汽车的颠簸中,赖玄曜闭上眼睛,内心里默默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