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姑姑,”云卿说,“你怎么能这样想呢?我们能自己选夫婿,这是多么难得的事,若是咱们夏家还在,怕是咱们两个都只有被人安排的命。这样好的事,你倒又胡思乱想起来了么?什么后顾之忧,什么帮不了我,姑姑你只有过的好好的那才是帮了我最大的忙呢!可是姑姑你,你……可愿意嫁给蒋宽么?”
云湄低着头,脸色再度一层一层晕染起胭脂红来,她小声说:“蒋家……也是咱们夏家的仇人之一,蒋宽又是蒋家的嫡长子……”
“姑姑,这些事我自有分寸。你只需说你愿不愿跟了蒋宽,其他的,容我来安排。”
云湄也不答话,轻轻柔柔叹了一声,说:“罢了,还是等二爷回来再说吧。”
毕竟她们二人在岚园住了那么久,等裴二爷回来再说也是情理之中的,云卿也就不好再问。末了,云卿又将苏行畚的事细细同云湄说了,嘱咐她近日里不要离开御史大人家。
出了门,商陆不在,蒹葭和云湄的丫鬟巧绿在一处候着。巧绿知道云湄最怕冷,等云湄一出门便将她的毛皮大氅裹在了她身上,云卿便帮云湄系上斗篷的带子,却看到蓬松的绒毛里粘着一片浓翠欲滴的柳叶。
她手一抖,抬起头来看云湄,云湄正帮她扣上帽子,同时絮絮叨叨地嘱咐蒹葭:“……那庙破旧,你们晚上盖好被子。生了炭火呢可就要记得通风。对了,盯着她,不许她玩儿雪,去年可把手都冻肿了呢……”
蒹葭自然是一一应下。云湄交代着交代着发觉云卿顿住手呆呆地盯着她看,便低头柔声问:“怎么了?”
云卿心里突然荡起大大的涟漪,一时气短地说:“没、没事……”然后匆匆系好带子,吩咐巧绿好生将云湄送回府上。
从商陆落脚处回来,云卿便直接打道回府——那个暂且容身的破庙。
春穗儿一见她进来便上前扶她,吱吱喳喳说:“小姐可算是回来了,饿不饿,快尝尝我们做的饭菜!”
四下里一看,这几个姑娘果真伶俐,才不大的工夫就将小小的破庙收拾地井然有序。其实她与蒹葭也见不得脏乱,但几个姑娘不止收拾了,还挂上了云卿百无聊赖时作出来的字画,甚至墙角窗台上还有供瓶的三两枝腊梅,当真是妙得很。
秋蓉说:“虽说住不了多久,可总归是小姐落脚的地儿,闺房总得有些闺房的样子,所以我们便自作主张了,还请小姐不要见怪。”
“哪里会呢,”云卿忙说,“我喜欢得紧。”
春穗儿端了饭菜出来,闻言插嘴说:“小姐喜欢吗?我家爷也最喜欢腊梅,书房卧房都供着呢,且不爱白梅不爱粉梅也不爱碧梅,单就喜欢这一团火似的腊梅,呶,就瓶中供着的这种!”
云卿左右看看春穗儿和秋蓉,却只能拿了碗筷才借着由头说:“多谢你们。”
秋蓉平和地笑说:“快吃吧,因不晓得小姐爱吃什么,所以做的都是我家爷和大太太爱吃的。”
“对对对,”春穗儿又欢快地说,“这个是清拌莴笋,这个是地三鲜,都是大太太爱吃的,太太礼佛,吃素。至于爷,不爱吃甜腻的,不爱吃酸涩的,其他倒不挑嘴,清清淡淡简简单单就好。”
这里说的大太太自然是慕垂凉到慕家的养母,慕家长房媳妇阮氏。阮氏相公去得早,膝下只有一女,能仰仗的也只有慕垂凉,听秋蓉说的,两人那是真真儿如亲母子一般。
记下了二人喜好,春穗儿和秋蓉便不多说什么。这一次一点,像小时候师傅授业一样,也颇为有趣。只是到了最后她才不甚在意地嘱咐说:“临近年关,街上乱了些。想来你们平日里也不大出门,若真想出去走一走的,不妨叫蒹葭随你们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