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了佳人,赶紧迎合,“卫某所为,分明给郭大人设了一个软套儿,兄台,咱们且看郭大人如何破局!”
公堂之上,郭琇同样也看破了卫即齐的用心,一句“七十不咎”足以左遮右挡,不管是阿山讦谁还是旁人问起,哪怕是皇上,一句“陪他玩”足以应付,叹郭某顶天立地,何曾被这样耍弄?
怒从心头起,却无奈眼前卑躬屈膝人,哪怕淬他一脸,他都任唾面自干,赫然便是蒸不熟煮不烂嚼不动的——滚刀肉!
“嗯——”郭琇狠狠的呼出一口恶气,也罢,既是陪老夫“玩”?那咱们就一直玩下去!
打定主意,寿眉一立,“既然卫大人如此说,那就,发票拿人吧!”
“呃,这个,这个——”
卫即齐腮帮子一抽,满脸笑容都僵了!心说你这不是强人所难么?博弈之道,是明了意图阻断意图,换个方式卷土重来!哪怕是点到为止都算短兵相接落了下乘!自己表明意图,你就该知难而退,哪能死缠烂打?
瞟一眼公案旁肃立的汪先生,眼神多了几分厌弃,你他娘的一年百两银子的幕酬拿着,遇上刑名案子还能添点外财,关键时刻,你给老爷出的什么狗屁主意,转来转去,这不又回来了?
浑然忘了,刚才他还为汪先生的“不咎”叫好呢!
然事到如今,他也只能硬撑,“卫某以为此案案情重大,当细细调查——”
调查是推脱之词,也是审案的必须!事实上,卫即齐刚才的一目十行只是做样子。到现在为止,他对案情的了解,还只停留在“状告阿山”四字上。其他的,一概不知!
案情不清冤状不明,一无人证二无物证,莫说被告是阿山,就是寻常人,如此拿人,就不怕掉坑里头?
但他不敢那么说,真要说出来,郭琇绝对能淬他一脸,试想一下,挂着垂涎欲滴的浓痰,还有什么脸面坐在这个大堂之上?
“调查?这么说你卫大人是接了这个案子咯?”郭琇格格而笑,声音又高又尖,直到卫即齐变颜变色才收了声,牛不喝水强按头,报了刚才的“蒙羞”之仇,他也不想逼迫太甚,“丫头,把你父的冤情慢慢的讲给卫大人听!”
且不说卫即齐如何别扭,大堂外的法海却是第一回听见两小的“冤情”,悲切之苦更让他义愤填膺,想岳子风含冤而亡,想岳夫人屈辱至死,想宛平百姓嗷嗷待哺,想阿山至今不光逍遥更押送替天行道的年羹尧进京,欺负朝廷无人么?
咬牙恨声,“想不到这阿山竟是一国蠹,不杀之,何以慰岳御史之灵,何以正朝廷纲纪,何以安天下人之心!”
念及美人在前,朝着石玉婷一拱手,“兄台,在下要即刻面见太子,告辞了!”
“四公子稍住!”石玉婷轻唤一声,“四公子忧国忧民是好的,只是不知四公子面见太子又该如何上奏?”
“自然是将岳家之冤如实上奏……”
“只是岳家之冤吗?”石玉婷凤眼微眯,“若是四公子只是作此想,不若先将此时禀报佟大人,看看佟相如何说!”
“嗯——”法海大奇,目光炯炯盯着石玉婷,他倒要看看眼前这“奇女子”还有和说法。
“玉婷虽是女子也知此案干系,假设如岳子风猜想,是阿山勾结奸人将京城储粮盗运至安徽,莫说整个江南官场,怕是京城之中也牵连不少!”石玉婷稍作沉吟,“四公子又可曾想过,京城九大国仓,存粮当是一个天文数字,若至安徽,售卖得财必定也是天文数字,如此大的一笔银子,阿山真有胆子吞下去?”
“若小女子记得不差,阿山到任不过两三年,他如何能织就这上上下下的庞大网络?”
“安徽每年报灾啊——”
这些事,石玉婷也是事后想明白的,如今就如一记记闷棍敲向了法海,单是一个阿山已足以震动朝廷,若翻起十几甚至几十年的旧账,那就不止是震动,怕是要掀翻朝廷吧?
法海的脸上阴晴不定,就如其内心的天人交战,良久之后,人重重的吐出一口气,眼神却变的通彻坚定,“法海自幼读书,不妄称学识练达,却也明圣贤之言。先贤有云:临大节,无不可夺之志;当危事,不能舍生而取义,吾大罪矣!”
“佟家久受皇恩,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福祸避趋之,”法海当胸抱拳,“玉兄,法海去了,待到我大清玉宇澄清之时,佟某再来与玉兄把臂言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