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索额图的奸猾也显现了——你当他平白带那两位进来?
说真的,就阿山与年羹尧双双失踪这事来说,当军机办理了,还出了这么大的篓子。就算太子宽宏大量不做处置,索额图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但现在就不一样了——
何焯一个查字大有深意,另辟蹊径柳暗花明,反正是挖萝卜栽萝卜的勾当,有没有阿山就真没那么重要了,这对太子也算有个交代!至于行事不密,王鸿绪不是该死拦不住吗?不光为太子除了癣疥之疾,顺带也可以提醒那些曾经的近人,甭以为太子亲政就能得意忘形,拿到身边收拾起来更方便!
当然,还不能忘最主要的一条,他带着这两位来,事成,太子就多了两条臂膀,若不可,有这两个渡劫的炉鼎挡在前头,太子的怒火还能分润给自己多少?
索额图呵呵一笑,递上了何焯所写的“查”字,“殿下莫急,何行走所拟的条陈,奴才以为很有见地,可谓雏凤清于老凤声,殿下也不妨听听——”
瞧着条纸上孤零零的一个字,胤礽险些拍了桌子,就这?哪怕写的再精神漂亮能叫见地?再说“查”,查谁?王鸿绪么?看看他是不是真给孤送了一座六十万两的花园子?
一个领办军机大学士,一个给事中,外带一个铁帽子王,嘿,这是合起来糊弄孤还是想以这事当威胁太子?
还好,何焯一句话先是打消了他的疑窦,“殿下,臣以为阿山被劫一案皆因行事不密,就如军机行走王鸿绪这般,不顾朝廷规矩行阴私之事!”
嗯,不错,这个帽子扣得好,胤礽微微点头,以前自己这个太子岌岌如危卵,王鸿绪送自己一座花园子能让自己醉生梦死,自己还正挺感激的,这才硬着头皮把他提拔成礼部右侍郎,还给了他一个明史总编的官儿,反正是前明事,只要不犯忌讳随他折腾就是。但现在亲政了,回头再看,这老小子也不是什么好鸟儿,一来二八佳人体似酥,腰间仗剑斩愚夫,消磨斗志!二来,就那么屁大点的事,你能漫天嚷嚷?这不是在孤的金面上点痦子吗?
但这时候杀他却有点不合时宜,毕竟他是别人眼里的太子近人,亲政而诛,岂不成了前明朱洪武,只可共患难,不能同富贵?新忠未收旧人已散,这笔账不划算!
倒是何焯这个借口,好!胤礽摆手示意何焯继续说下去。
“臣以为万事既出皆有因,以殿下待王某之厚,他何以如此丧心病狂,亏得索相一语惊醒梦中人,臣才想到其中关窍,”何焯抬头道:“一来怕是亏空,据臣所知,王鸿绪至今尚欠国库二十万两银子的亏空,皇上严旨追缴,他才铤而走险!二来,王鸿绪身为礼部右侍郎,能指使怕是位更高,权更重!”
何焯略作停顿,又道:“臣请殿下发谕旨抄捡王鸿绪府邸,一来能追回亏空之银,二来或可找出背后指使者……”
一言毕,满堂皆静!
除了雅尔江阿还有些懵懂,不管太子还是索额图再看何焯只剩下欣赏!
太子的欣赏不用说,除了王鸿绪一说,他自然也没忘那承露轩的那哥几个,憋屈了你二哥这些年,一顿板子,哪怕打得狠,真就算完?再说了,就算树欲静风也不止吧?位更高权更重,不就是你们吗?既是孤派人抄捡,就是你们了!
索额图欣赏则是王鸿绪的“颠倒因果”,要知道,何焯对自己献计的时候,还没出王鸿绪蹲墙根这事呢,突发处突,宰相之才毋论,对自己推心置腹的阴谋换了太子转而堂皇,什么山上唱什么歌儿,真不枉老夫这个推荐人!
“就依何行走之见,”胤礽重重点头,转而问道:“何焯,你还没入旗籍吧?”
“回殿下,臣先前只是给事中,不足抬旗籍!”
“你现在不是了,”胤礽呵呵一笑,“孤做主,抬入镶黄旗,做包衣佐领!”
“谢殿下隆恩!”何焯惊喜交加,跪地磕头,包衣佐领,从四品呢,连升三级的好事自己赶上了!
“莫急着谢殿下,”索额图在一旁笑呵呵的捋须,转对太子道:“殿下,奴才家中尚有一孙女未嫁,既然何焯已入旗籍,就请殿下一同赐婚,如何?”
如此佳人,索额图当然不愿放过,至于何焯是否婚配,他管得着吗?什么叫赐婚,君有赐,不敢辞!
“何行走,您这可是双喜临门,这杯酒本王必定要喝的!”雅尔江阿好容易找到说话的机会,聪明如他如何看不出何焯已经入了太子与索相的法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