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没有想到要贪图公家地钱,一点儿也没有的。 ”李铭九仰起头来,似乎是在想什么事情,“我家出身贫农,后来上了工农兵大学,进了工厂,后来提了干部,一步一步地走过来,确实很不容易,现在回过头来想一想,国家并没有对我有什么不薄的地方。 ”
“那你为什么还要贪污这么多钱呢?”主审官少不得要插一句嘴,以表示自己的存在。
“实在是平原厂太能赚钱了,要怪也得怪范市长临走前留下的基业太好,那么多钱放在你的面前,没有人能够抵御得了那种诱惑的,没有监管的权力被滥用之后,就会发生这种情况。 ”李铭九回答道。
“你这人真够无耻的!”范无病立刻反驳道,“大街上没有人看管的东西多着呢,你是不是也说只要没有人监管,你就可以拿回家?这是什么狗屁道理!”
“道理自然是没有地,否则我也不可能被抓到这里来,我所说地,只是一个事实而已。 ”李铭九说道,“范市长虽然让平原厂变得会赚钱,却没有留下一个完善的管理机制,所以才会发生这种事情。 ”
见到李铭九往自己老爸身上泼脏水,范无病很不高兴,“我爸只不过是当了几天负责生产地副厂长而已,这种事情。 要怪别人吧?你也不用在这里泼脏水!自己腐败就怨不得别人!”
主审官此时也说道,“这种没有意义地事情就不用说了,你把资金的去向交待一下。 ”
李铭九用一种很奇怪的目光看了看主审官,然后又用一种非常诡异的眼神看过大厅里面的众人,然后笑着说道,“按道理说,我是不应该交待这笔资金的去向的。 因为这是我保命地最后机会。 过河拆桥和卸磨杀驴的事情,我看得太多了。 更何况这一次地事情失败,上上下下的人被我得罪的太多了,交待了就是死路一条,不交待的话或者还有一线生机!”
“你这样讲是不对的——”主审官咳嗽了一声,“如果交待了资金的去向,如果能够尽力挽回损失的话,未尝不能够获得减刑地。 ”
主审官这话连他自己也不能相信。 当然更说服不了别人,只是处在他这个位置上,有时候这些不负责任的话,也是不得不说一些的,反正案子一破以后,善后的事情爱谁管谁管去,真的不干自己什么事情。
当然李铭九是绝对不会相信这种事情的,他笑了笑后说道。 “你看,大家都不相信你的话哦。 ”
场中众人脸上的表情各异,自然是有不屑地,有无视的,有沉思的,有撇嘴的。 看在李铭九的眼中,真是一种非常滑稽的画面,不过当他将目光转移到范无病身上地时候,却发现对方的目光,是一种怜悯,就像是看一只快死的猴子一般。
“你那是什么表情?觉得我很可笑吗?”李铭九对范无病有些愤恨,事后他才知道,一切的事情都是坏在了这个毛头小子身上。
范无病看了李铭九一眼,缓缓地说道,“我只不过是在可怜一个死人而已。 死了还要想着把秘密带进坟墓里面。 真是可悲的很,你说你到世间转了一圈儿。 又带走了什么呢?”接着又说道,“也不怕告诉你一件事情,那一个亿的资金的下落,对于磐石重工的改制影响并不大,因为当时的两家债权公司,都是我手下的公司,几个亿地事情,对于我来说只是毛毛雨而已,我们地目标很远大,不是你这种井底之蛙所能够理解的。 所以,无论你回答不回答,对于我来说都是没有意义地,只不过,这是为本案的终结画上一个句号而已。 即便你不配合,也不会影响大局,我可以很负责任地讲,你这次是死定了。 ”
接着,范无病又补充道,“你不必幻想会有人来捞你出去,估计现在很多人都想你死的!”
“这个我自然是明白的,不过你们也不必靠这个来诱导我说出上面的人,那是不可能的,我的家人还是要靠人家照顾的,这是道义问题,只要我遵守了规则,人家也会信守承诺。 ”李铭九淡淡地说道,“不过,关于那笔钱的去向,我倒是可以稍微地透漏一下。 ”
嗯?众人都愣了一下,还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听错了。
范无病也楞了一下,不知道李铭九在搞什么鬼,按道理说,他是不可能把这件事情交代出来的,估计又是在耍什么花样儿。
果然,李铭九见大家的耳朵都支楞了起来,便说道,“那笔钱,就藏在平原厂里面,我从来都没有把它转移走,所以,谁得到了平原厂,也就得到了那笔钱。 但是,即便是我告诉了你们这个事实,估计也没有人能够找到它!”
“你把钱埋起来了?”主审官问道,他必须搞清楚这个事实,否则怎么结案?
李铭九笑了一声,没有答话,只是他的脸上突然泛起了青气,瞬间就布满了整张脸孔,接着嘴角流血,倒了下去。
守在李铭九旁边儿的四名警察急忙冲过来扶着李铭九查看他的情况,却发现李铭九的口中满是鲜血,身体也在发冷之中,再看他的瞳孔,已经扩散了。
“没救了,心脏已经停止跳动了。 ”一名老警察摸了摸李铭九的胸口,又摸了摸他的颈动脉,都已经没有了反应,于是摇摇头对大家说道。
出了这种事情,案犯忽然死在了审讯当中,众人都有些无奈,尤其是李铭九在临死之前还给他们下了点儿眼药,虽然不知道他所说的那笔钱的去向是不是在平原厂中,但是被他这么一搅,原本已经简单的案情就变得更加复杂了。
很快法医就过来了,对李铭九进行了简单的检查之后,在他的口中发现了剧毒的氰化物,原来他是在自己的戒指中装入了氰化物,刚才趁着众人不备,悄悄地服毒自尽了。
范无病见状,感到有些头痛,李铭九死也就死了,偏偏还在临死前给自己制造了这么大一个麻烦,要知道自己很快就要对磐石重工进行资产重组了,原本那一亿元已经不知道去向,平原厂是一个负债大户,众人避之惟恐不及,而此时被李铭九这么一闹,很多人的心思都会被勾搭起来的,收购磐石重工的计划恐怕会遭遇很多障碍,这个真是有点儿始料不及了。
一想到这个问题,范无病就恨不得在李铭九的尸体上面再踹上两脚来泄愤,见过坏蛋,却没有见过这种死到临头还要阴人的坏蛋,真是应该下十八层地狱才对!
这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当然需要向上面汇报的,过了没多久,上面的指示就到了,吩咐众人不必要理会李铭九的临死挑拨,尽快将平原厂弊案处理完毕,因为磐石重工这边儿,以及水西县的平原重工那边儿都因为这件事情有些人心不稳,上面的意思,还是要快刀斩乱麻,及早拨乱反正才是。
至于磐石重工的重组问题,上面也有意见,就是那一亿元的事情虽然没有调查清楚,但是可以搁置,如果债权公司这边儿希望一次性解决,可以按照比例进行重组,如果最后钱可以找到,则归债权公司处理,如果找不到,那么也就算了,可以再每年的分红之中进行补偿,以十年为期。
这样一来,事情就简单多了。
案子很快就判下来了,十三个案犯之中,除去李铭九已经畏罪自杀之外,其余的十二名案犯,有三人牵涉到枪击事件当中,属于主谋,同时贪污数额巨大,处以死刑,立即执行,剩余诸人分获十五年以上的有期徒刑和无期徒刑。
作为同案犯,田正伦也被判十五年有期徒刑,但是鉴于他有立功表现,决定减刑五年,并缓期两年执行。
总的来说,案件的告破还是有利于磐石的稳定局面的,尤其是宣判之后,磐石重工的资产重组问题就扫清了障碍,范无病准备利用磐石重工的底子,实现自己在通讯行业上的整体推进的理想,就有了立足之基础了。
唯一令范无病感到有些不开心的,就是李铭九在临死前搞出来的那一招儿,难保不会引起众人的猜疑,他究竟将那一亿元藏到了什么地方了呢?
对于这一点,范无病也感到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