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坡矿一些情况被披露后,引起了上级有关部门的关注。
经过多方调查,自治区党委、政府得到南丹发生矿难的确切消息,当天自治区党委书记带领自治区调查组赶到南丹,向县委县政府进行了询问。
结果南丹县的领导在向自治区领导汇报的时候,还是说没有发生矿难。
自治区领导表示,现在不是死没死人的问题,而是死多少人的问题。
公安机关立刻介入此事。矿上有人撑不住了,把整个过程,包括他们怎么做内部工作,县里面怎么隐瞒的过程,全盘吐了出来。
南丹透水事故有重大人员伤亡的消息迅速上报到了中央、国务院,引起了高度重视。
八月二十日,矿井内积水排干,共发现遇难者尸体七十八具,另有两具尸体于上个月被矿主私自火化,事故中另有一人失踪。至此透水事故发生原因查明,矿难造成大量人员伤亡的真相也被揭露。
此事大家关注的一个重点,就是为什么南丹县的一些官员要这样不遗余力地隐瞒矿难事故?还有南丹县主要的几位领导,是哪里来的这么大胆量,敢于把这么大的事故隐瞒如此长的时间?
晚上范无病在跟老爸范亨通话的时候,提到了此事。
范亨有些意兴阑珊地说道,“还不是利益两个字啊,没有了矿山,南丹县连工资都发不起。”
所谓的利益,这利益既包括个人利益,也包括小集团和部门的利益。
发生透水事故的矿,今年给地方财政上缴利税一亿两千万,其次就是龙泉矿业集团公司里边,南丹县政府以富源公司的名义。占有百分之十五的股份。这样的话,一旦矿主倒霉了,也就等于县政府、县委也倒霉。
龙泉矿业主要从事锡矿采集加工业,十余年间,总厂发展成为广西最大乡镇企业,拥有固定资产四亿多,员工五千多人,仅去年就上缴利税八千万,约占南丹县财政收入的三分之一,被称为南丹县的聚宝盆。
“南丹锡矿可能算是世界上最好的锡矿,含锡量达到百分之四十以上。现在国际锡价每吨将近四千美元。挖出来一吨矿就是三万多块钱。”范亨对范无病说道,“一九九八年,全世界的采锡量约为二十五万吨,而当年南丹县的采锡量竟达到三万吨以上,占世界总量的八分之一。南丹县锡矿产量直接影响了世界的锡价,采矿业自然也就成了南丹县的支柱产业。南丹县七成左右的财政收入是靠矿山这一块,如果没有矿山这一块,南丹也是跟其他贫困县一样,连工资都发不起的。所以要靠这个矿来富这个县。”
为了实现以矿富县的目标,南丹县富源矿业探采公司成立,负责开发、管理南丹的采矿业务,县长出任富源公司第一任董事长。
富源公司取得了价值一百二十亿元的锡矿矿体的探矿资格,随后转手,先后把探矿权包给了龙泉矿业总厂等六家企业。
协议一签,工程一实施,管理就没有了,只管坐地收钱。
由于缺乏管理,探矿很快变成了疯狂的盗采,终于导致矿难的发生。在南丹,大大小小的私营矿主想要进入矿山开矿,必须首先得到富源公司的许可,最有效的办法就是行贿县领导。
就以南丹县委书记为例,到事发为止,仅仅才当了三年的书记,三年的时间,他涉嫌的经济问题达到四百多万。
正因为这个原因,导致他不能上报矿难,因为一报出去,立马就要有人来调查,一调查的话,事故背后他们跟矿老板之间的钱权交易、政治交易等等这些东西就暴露出来了。
“南丹特大事故的错综复杂,就复杂在此案既有事故矿主的知法违法,也有相关黑恶势力的藐法乱法,更有党政官员的贪赃枉法。商、黑、官三位一体的背后,还有深刻的社会背景,有非法矿主们长期得以合理存在,并大肆疯狂侵吞国家矿产资源的幕后纵容和支撑。”范亨说道。“要根治种种腐、黑、贪、瞒、骗,就要在管理和监控体制上进行总结和反思,进而探求出一条既能科学有序地开采、又能有效地防范腐败和监控事故、并能合理兼顾国家和地方利益的道路来。”
“这个有点儿难度,真的,我觉得,比较难——”范无病回答说。
对于矿产反腐和矿难隐瞒这种事情,范无病真的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在巨大的利益面前,总有很多飞蛾去扑火的,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啊,谁也改变不了这个天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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