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作以前,县衙一收税,就得到乡绅里正的大力支持,不仅出钱出力,好酒好肉伺候着,殷勤周到,然后红包、各种跑脚费、火耗粮耗等等,可是说是一个肥差,但是这次不同了,一下乡,早已闻到风声各乡绅里正一个个愁眉不展,叫苦连天。
“官爷,这夏粮都没有播下,乡亲们现在还是饱一顿,饿一顿的,都快见缸底,哪里有钱粮交税啊。”
“主簿大人,我们江油连续三年失收,去年收的粮食还不足丰年的六成,除了税赋,又被粮商压价,实在交不上啊。”
“别说一年的税赋,就是半年也交不上,再说还要加征辽饷。”
“周大人,尊夫人的娘家在这里,你还是我们大良村的女婿呢,都是自家人,还能坑你不成?不是乡亲们不配合,实在是交不出啊,不信,你找你岳父大人人询问一下便知。”
“官爷,体恤一下,你看,米缸都空了,实在拿不出来了啊。”
“陈二,你要干什么,我是你舅,你一来就要征寻了么多税,这不是把乡亲们往死里逼吗?天上雷公,地上舅公,你想收税,先过我这一关再说。”
“主簿大人,你把我撒了吧,这次小老真的没招了。”
.......
乡绅里正们诉苦连天,一个个纷纷打退堂鼓,没有了乡绅里正们的支持,那些老百姓的反抗更是激烈,最后一口吃的都要拿走,这青黄不接的,一旦没了粮,那真是会饿死的,交也是死,不交也是死,十家有六七家是反抗的,以致征税根本不能顺利进行。
“官爷,要是交了税,我们全家吃西北风啊。”
“自过年后,就没吃过一口干的,哪有钱银交啊。”
“上有老,下有小,官爷,你今日收了税,明日就来替我们全家收尸吧,都活不下去了。”
“什么?夏粮还没有播下就征税?自洪武以来就没出过这样的事。”
“跟你们拼了,反正都要饿死。”
征税不顺,比张云辉想像中还要困难,三路人征了三天,连一文钱都没征上来,还有一个书办被人推倒在地,摔伤了肩膀,可谓出师不利,张云辉大怒,感到颜面无存,马上把各地的乡绅里正叫来,狠狠地训斥道:“你们好大的胆子,此次征税,那是皇上的旨意、户部的政令,关乎辽东战线的安危,关乎大明的存亡,尔等不但不积极协助征收,反而背后煽动百姓抗税,还真以为本官好欺骗不成?县衙的大牢不是摆设、三班衙役也不是摆设,城墙上曝尸的那几个反贼,就是最好的例子,你们这是和朝廷作对,有几个脑袋够砍?”
张主簿感到自己颜面无存,就是语气上也变得严厉起来了。
一听到城门那曝尸三日的例子,众人一下子寒嘻若禁蝉,这抗命的后果,可大可小,胳膊扭不过大腿,众人一下子没有了侥幸之心,不过一想到那笔巨大的税务,众人一下子又不乐观来。
“主簿大人”一个年长的乡绅有些苦着脸说:“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乡亲们真的拿不出来了,强行征的话,江油的百姓,超过一半要倾家荡产,被迫逃亡,这,这事实在做不出来啊。”
“就是,往年碰上这差事,大伙辛苦一点,起码落个跑腿钱,可是现在是把人往死里逼,现在别说跑腿钱,能顺利收上,那已经是收高香了。”
另一个有些胖胖的里正苦笑着说:“今儿一起床,发现门都推不开了,爬墙出来一看,好家伙,门口堵着几块大石头,这次是大石头堵门,下次说不定就从窗户里扔进来了。”
众人七嘴八舌,都是哭穷的,不少人还打退堂鼓,说不当这个里正,张云辉坐在正中,任凭众人怎么说,就是冷着脸,闭口不语,他任主簿多年,哪里不知真实的情况,现在他也是骑虎难下。
等众人说了一大通,都静下来的时候,张云辉冷冷地说:“本官也是江油人氏,要是能帮,岂会袖手旁观?可惜我只是一个小小的主簿,只负责征税,其它的事管不着,你们求情只怕求错对象了。”
幸好县令大人有先见之明,想出一个官田抵押的法子,若不然,不仅收不起税,还成为江油的罪人了,张云辉倒很会做人,此事责任重大,自然是陆县令出面去处理,责任他担,那么风头自然由他出了。
众人眼前一亮:虽说张主簿没有同意,不过倒是给众人一个暗示:这事只有找县令大人才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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