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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慎心中不由得感慨,当今天子真的会玩......
若是换了一般的君王,遇到藩王谋逆造反一定会一本严肃的处理,绝不会嘻嘻哈哈,一副看热闹的心态。
最关键的是,正德完全把献俘仪式当做是一场游戏,竟然搞起了放生再捉的把戏。
不过在这种时候,实在也是不好相劝啊。
朱厚照正在兴头上,在这个时候劝谏简直就是打皇帝的脸嘛。
谢慎当然不会去做那么中二的事情,即便是要向天子谏言那也得是私底下。以君臣二人的关系,说点稍微过火的话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好在闹剧很快便结束,宁王朱宸濠经由天子之手重新被擒获,群臣山呼陛下睿明,结局皆大欢喜。
一场喜感十足的大朝会就这么结束了,那些南京六部的尚书侍郎显然觉得还不够过瘾,劝说天子继续驻跸南京些时日。
对此朱厚照自然是不喜的。
虽说南京也有十里秦淮河这般香艳的所在,但总体而言还是一个政治氛围十分浓厚的地方。
毕竟是太祖皇帝建都之地,要想完全除去政治氛围是不可能的。
而正德皇帝偏偏就是那么一个极度反感政治的皇帝。
他喜欢领兵打仗,喜欢女人,喜欢吃喝玩乐,惟独不喜欢政治。
谢慎有时在想,正德若是个勋贵或许是最合适的。
可是历史没有如果,朱厚照就是大明天子,是天下共主。
朱厚照自然也明白这点,所以他在尽可能的避开这些说教型的文官。
好不容易才从京师逃了出来一路下江南,怎么可能又主动投身到应天府这座魔窟之中?
秦淮河虽然有名气,但说白了也就是个脂粉场,比起秦淮河来苏州、杭州、扬州的红粉汇聚之地也不予多让啊。
当然,首先要处理的是宁王一家。
即便朱厚照神经再大条,也不可能忽视这个问题。
眼下有两个选择,一是在南京将宁王一家正法,二是将其押解到京师明正典刑。
对此,群臣展开了激烈的争论。
支持将宁王一家押解到京师处死的大多是伴驾南下的重臣,他们的理由是京师才是正朔所在,像处决宁王这么重大的事情自然要放在京师来做。
而支持在应天府处决宁王的臣子大多是留守南京的大员。
他们的理由很简单--夜长梦多。
从应天府返回京师路途遥远,要是在路上出了什么意外,再让宁王一家给跑了那可如何是好?
当然双方都是有私心的,不想让对方占了风头。
别看争得只是在何地处决宁王,其实却演变成应天府与顺天府文官的一次争斗。
对此正德皇帝直是哭笑不得,索性叫来了谢慎询问他的看法。
谢慎沉吟了片刻,恭敬道:“陛下,臣以为应该就地处决宁王一家。”
对于谢慎的回答,朱厚照颇是有些意外。
他奇道:“先生为何如此说?”
谢慎笑了笑道:“陛下文治武功,万民敬仰。此番挫败宁王之乱,在应天府将其明正典刑,可以收到最好的效果。毕竟宁王的影响力主要在南方,江西百姓受到其压迫久矣。若是在南京将其处决,陛下可以再命人传首江西,以解江西百姓心头之恨。”
朱厚照闻言拍手称赞道:“先生说的有道理,既如此朕即可便下旨。”
正德皇帝是雷厉风行的性子,决定了的事情立刻就要去办。
他召见了张永朝他吩咐了几句,张永便恭敬的取来绢布、笔墨砚台侍候在侧。
“先生来拟旨吧。”
“臣遵旨。”
拟旨这种事情本就是应该由内阁成员来完成,现在谢慎正好在朱厚照身边,由他来拟旨自然是最合适不过了。
于是乎,由朱厚照口述,张永研磨,谢慎拟旨,三人搭配的十分默契。
对于宁王朱宸濠,谢慎是没有一丝一毫的同情的。
史学界对这位宁王的评价很低,大概就是属于志大才疏那种类型。
就是这么一位王爷,还觉得自己英明神武,似乎不造反就对不起自己宁王一系的血脉。
再加上他身边一些草包的撺掇,朱宸濠真的上头造反了。
他也不想想,江西一省才能供养多少军队,大明全国又有多少军队?
即便朱厚照只调集三四省的卫所军队,官兵们一人一口吐沫也把宁王的叛军淹死了。
这位宁王为了造反,在江西一地横征暴敛,与民争利。江西百姓苦不堪言,在心中不知诅咒朱宸濠多少遍。
就是这么一位不得民心的王爷,也想学太祖皇帝从南往北夺江山,其结果自然只能沦为笑柄。
倒是可惜了他的几个孩子、兄弟还有女人。
从现代法理的角度看,他们是无辜的。但这是大明朝啊,是封建皇权至高无上的时代。
在这个时代皇帝就是天,谋朝篡位是最大的罪行,是决不可宽恕的。
所谓斩草要除根,朱厚照如果仅仅处决了宁王恐怕是睡不好觉的。
只有借着这次机会将宁王一脉全部处决,除其封国,朱厚照才能踏踏实实的返回京师。
这是人之常情,换位思考下是很好理解的。
按照朱厚照的意思拟写好圣旨,谢慎便呈给他看。
朱厚照扫了一眼,确认就是他要表达的意思,便大手一摆吩咐道:“张永,你且去刑部传旨吧。”
照理说,处决藩王是不宜公开行刑的,毕竟要顾及到皇家颜面。
可是这次的情况不同。
朱厚照已经提前削掉宁王的藩王头衔,并除其封国。
眼下只有庶民朱宸濠,再无宁王了。
所以,朱厚照的意思是将朱宸濠一家公开斩首,弃市于城中。
张永领旨前去南京刑部大牢传旨。
朱宸濠一家知道死期将至,纷纷嚎啕大哭。可怜朱宸濠最小的儿子只有十二岁,也得跟着父亲赴死。只希望他来生不要再生在帝王家吧。
张永传过旨后,狱卒立刻把朱宸濠一家五花大绑,将他们散乱的头发挽起,并插上斩立决的签牌,推到木车上押往刑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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