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没好气的低咒:“难听死了,等下就把铃声换了”。
电话是裴东海打来的,劈头盖脸就大吼:“裴芊芊,你死哪去了,电话也不接?我说你什么时候能让我省心点”?
芊芊翻眼,还没酝酿好措辞,裴东海马上换了副口气:“你现在马上来你干爸家,马上,不要耽误了”。
被他异常严肃沉重的语气弄得心里一咯噔,芊芊小心翼翼的问:“怎么了爸爸,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头沉默,许久,芊芊听到一声沉重的叹息,裴东海低低的说:“你干爸不行了,你来送他最后一程吧,也不枉他疼你一场”。
芊芊手脚一软,手机掉落。
“芊芊,芊芊你有听见我的话吗?你快过来,别耽误了知道吗.....”。
她脑袋一片空白,顾不得什么,手忙脚乱的下床,随后拿过旁边的外套就步履踉跄的冲出了家门。
法拉利开的飞快,一路上芊芊都机械的重复,刹车,油门,刹车这几个动作。
往事潮水般涌来,让她眼眶发热。
袁天亮是裴东海刚来L市不久结识的生意伙伴,两人性格相投,几回接触下来就把对方当成了可以交心的好友,往后的日子,两家越走越近,关系越来越亲密。袁天亮只有袁逸一个独生儿子,所以对芊芊是打心眼的喜欢,一直嚷嚷着说要定娃娃亲。后来芊芊母亲去世,袁天亮夫妻更是把芊芊当成自己女儿般疼爱,在和裴东海商量后,两家人特意选了一个日子,请了有名的大师父做见证,认了芊芊做干女儿。那一年,芊芊十二岁。
袁天亮性格开朗,身体也一直很好,芊芊平常三天两头都会跑到袁府去看看两老,顺便蹭顿饭什么的。也就自己还没搬到皇后大道公寓前的一段日子,听裴东海说起,袁天亮有重要的事情去了美国,大概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那时候自己和袁逸都没往心里去,还以为他是因为生意上的事情出国的。
芊芊越想鼻子越酸,这消息实在太突然了,她真的不愿去相信,也不愿去面对。生离死别太残忍,她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一路忐忑恍惚的挨到袁逸家里,芊芊急哄哄的下车连车门都没关就跑了进去。
楼梯刚跑了一半,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声就穿入耳朵,是干妈袁夫人。
“天亮,你怎么就这么狠心走了,你让我和逸儿孤儿寡母的怎么活呀,天亮.....”。
芊芊脚下一软,一下子瘫坐在台阶上。
眼泪,抑制不住的汹涌而出,又一位疼爱她的亲人离她而去,像妈妈那样,再也不会搂着她睡觉,再也不会给她讲故事,再也不会给她做好三餐问她明天想吃什么.....
一个高大的人影笼罩了她,芊芊泪眼婆娑的扬起脸。
憔悴不堪的袁逸站在她面前默默的看着她,布满红丝的双眸都是掩饰不掉悲痛。
“袁逸”。芊芊站起来,哽咽的扑到他怀里嚎啕大哭。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为什么要瞒着我?你那次急匆匆的去美国就已经知道了是吗?那次在夏威夷医院遇见你是在陪干爸看病是吗?你为什么要瞒着我呀”?
芊芊越说越悲痛,越说越痛恨自己。他们都这么疼她,宠她,而自己却自私的连多问一句都懒得问。这段时间袁逸的举动那么奇怪,自己却从来也没放在心上过。
袁逸的身体在微微颤抖,眼里的红丝蕴着水雾痛苦不已。他抬头,深吸了一口气,大掌轻轻拍着她的背嘶哑着嗓音说:“改变不了的伤心事多一个人知道只是多一个人痛苦,你妈妈生病的时候你就从来没笑过。我知道你和爸爸感情很深,你知道了也只是徒增一些烦恼罢了”。
芊芊哭的更凶了:“袁逸,对不起,对不起,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我不在你身边,我甚至连干爸最后一面都没见着,我不是个好女孩”。
“傻丫头”。袁逸擦掉她眼角的泪珠苦涩的说:“别自责,在我心里,芊芊一直是个善良,单纯的好女孩,生老病死,我们谁也改变不了,唯有好好珍惜我们身边的亲人,不要让自己留下遗憾,不要像我这样,爸爸活着的时候什么事都和他对着干,也不懂得去孝顺父母”。
裴东海望着楼梯上相拥的两人,湿了眼眶。
老友临终前的嘱托还历历在耳,他怎么也得把他的心愿完成。
*********
三天后,青山墓地。
灰蒙蒙的天空下着沥沥小雨,青山绿水的墓地也蒙上了一层厚重的灰色,袁裴两家还有袁生前的一些好友悉数出席了葬礼,黑色的人群带着黑色的伞,表达着生者对死者的悼念和尊重。
芊芊站在袁逸身边,黑色的墨镜遮挡了她红肿的双眼,只有微微颤抖的肩膀无声的诉说着她的沉痛。
两人都没有戴伞,细密的雨水洒在脸上,越积越多,最后汇成水流流下,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
人群逐渐散去,袁逸和芊芊各自在袁天亮的墓碑前放下一束白菊,深深的鞠了一躬。
雨越下越大,袁逸撑开伞遮在芊芊头上,自己的大半个身子依旧淋在雨中。
两人并肩走着,沉静了片刻,芊芊打破沉默:“你有什么打算,是继续做你的大明星还是顺从你爸爸的意思回来接管公司”?
风儿裹挟着雨水撒到芊芊身上,袁逸揽过她的肩,整把伞都顶在她头上。
“爸爸生前我没听他的话,如果现在还让他死不瞑目那我就真的成混蛋了”。他回头看了眼父亲的墓碑,停顿了一下又说:“以前年轻不懂事,总觉得爸爸管的太多了,我心里有怨气,所以他不喜欢什么我就偏要做什么,其实混娱乐圈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快乐”。
他说的很平静,语气没有一丝起伏,可是他眼里的落寞和隐忍却无从遁形。芊芊心头一酸,手臂穿进他的臂弯幽幽的说:“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彼此什么个性也都了如指掌,如果你很难受,在我面前不用忍着,男人也可以流泪”。
他的目光黏在自己臂弯里的那只小手上,嘴角难得的勾起一抹浅笑:“傻丫头,你放心,我在你面前从不掩饰自己的喜怒哀乐”。
揉了揉她湿漉漉的头发,他又加了一句:“当然,如果不是快乐的事,我就不上赶着和你分享,因为接下来哄你会更麻烦”。
芊芊噗嗤一笑,在他胸前毫不客气的来了一拳:“臭袁逸,我二十六了,谁要你哄呀”?
袁逸抓住她作恶的小手,低语:“在我眼里,你还是那个扎着马尾,穿着校服向我跑来的裴芊芊。我有责任一直呵护你,疼惜你”。
他这话说的字字坚定又温柔。不能否认,芊芊的心还是不由自主的颤动了一下。
她不说话,低着头跟随着他的步伐默默走着。
不远处停着一辆毫不起眼的黑色汽车,里面的男人夹着一根烟,深邃的眸子一直紧紧盯着朝他走来的一男一女。
车窗紧闭,缭绕的烟雾在车内萦绕,久久不能散去,挡住了视线也掩盖了男人的神色。
芊芊和袁逸从车边擦肩而过,车内的男人猛地转过头.....
莫名的,芊芊的心突如其来的一紧,她迟疑了一下,侧目看了一眼车窗。
漆黑的玻璃除了能照出她的人影什么也看不见,她摇了摇头,继续挽着袁逸往前走.....
司机从后视镜看了看,两人的背影越来越模糊.....
“苗先生,回去了吗”?他小心翼翼的开口,一点也不确定老板此刻的想法。从葬礼开始他们的车就停在这里了,老板的脸色很不好,一直闷头抽着烟。他闲的无聊给他粗略估计了一下,一个多小时,差不多抽了半包,他快被熏死了好伐。
苗一尘不置可否,按下车窗垂眸看着自己的脚尖。
新鲜空气一进来,那些被困已久的烟雾争先恐后的跑出去,瞬间就没了影踪。
司机见状也毫不迟疑的摇下车窗,整个头探在外面贪婪的呼吸了几口。
给他开了好几年车,虽然知道他偶尔也抽烟,但从来没见过他抽那么凶过,最后司机在心里默默的总结了一句。
“冲冠一怒为红颜,多少英雄竞折腰!”
总结完后,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又在心里默默的把诗念了一遍。
“挺顺口的,管它呢,反正老板就是为了裴小姐很不开心的”。
一直沉默不语的苗一尘扬起头,沉重的身体向后一靠:“走吧,去公司”。
司机一脚油门,车子绝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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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原上的夜,天空星光熠熠,满月皎洁的柔光洒下来,让一望无际的大地多了几分生机。
几个蓝色的光点飞快的在起伏的大地移动,眼一眨就变化了方向,犹如鬼魅般神秘。
一道黑影略过,苗一尘站在平原的最高点,精锐的眸光扫过大地。那几道蓝光一闪即逝,不等他有任何反应已经没了踪影。
他双眸发出一道凌厉的蓝光,垂在腰侧的双拳陡然握紧。
天空,在刹那间乌云密布,大地如被一块巨大的黑幕铺天盖地遮住。
“我亲爱的哥哥,一百多年没见,你想过我吗”?暗沉的嗓音带着讥讽在宽阔的平原回荡,久久没有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