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都没有说。
因为裴瑗行动不便的关系,清芷殿并没有设门槛,而门外的台阶也只占一半,另一半是坡度平缓的斜坡,楚清欢推着裴瑗没有半丝障碍地出门,阳光尽酒于身上,裴瑗皱了眉。
“太阳太晒了。”
楚清欢只当没听见。
现在还没到夏天,又是早晨,再晒能晒到哪里去。
“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这里风清水秀,地势平坦,用来练习行走正好。”楚清欢走到一处湖边停了下来。
“练习走路?”裴瑗几乎要怀疑自己的耳朵,“你是说,你要让我在这里走路?”
“有何不妥?”
裴瑗望着眼前一片平整的地面,无法说出有何不妥,但心里已产生极大的抵触。
“我没答应你要走路。”她说得斩钉截铁。
就在昨晚,她选择玉壶的时候就已经做出了决定,绝不会再更改。
“你确定?”
“确定!”
“不要反悔。”
“绝不反悔。”
“好,随你。”
裴瑗惊诧于她的爽快,却听得她又说道:“不过,能或者不能,你总得走一回让我看看,不走过又怎能让我死心?”
还是要让她走。
裴瑗缓缓抬头,稚气还未尽脱的脸上显出几分谨慎,在仔细打量她之后,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
又怕她变卦,特意再加了一句:“就走一回。”
“嗯。”楚清欢伸手扶住她,示意她自己站起来,裴瑗双手撑着扶手,咬着牙慢慢站起,然而站到一半却再也无法继续。
“不行。”她的手臂微微颤抖,身体的重量全放在双手上,脸色也一阵红过一阵,“腿使不上力,手快吃不消了。”
“迈出来。”楚清欢把住她的一条腿,往前一伸,“踩下去。”
汗水湿了发鬓,她的双手抖得更为厉害,那脚却迟迟不肯踩下去。
“踩下去。”楚清欢再一次冷冷重复,“什么事都有第一步,不踩下去又怎么走路?”
双臂再也支撑不住,她心一横,眼一闭,将重心移向那条腿上,下一刻却是腿一软,身子倒了下去。
“我就说我不会走!”她倒在楚清欢怀里,情绪瞬间发泄了出来,“你都看到了,不是我不想走,我真的不会走!你要怎样才相信?”
楚清欢没有说话,只是抱起她走入旁边那个小亭,将她安放在亭栏上坐下。
裴瑗一时气愤难消,兀自生着气,肚子却不合时宜地响了几声,她这才想起自己起床后到现在滴水未尽,不由更为气恼。
“我去拿点吃的。”楚清欢转身往外走。
裴瑗的气还没生完,也不作回应,直到她走远了,又等了许久也不见她回来,才意识到自己眼下的处境。
日头悬在当空,时至正午,距楚清欢离去已有将近一个时辰,她却一去不复返,连人影都未见,而湖边空无人迹,连个路过的宫人都没有,就算她叫破喉咙也没有人都听得见。
不敢相信楚清欢就这样抛下她不管,她下意识地去找她的轮椅,却发现那轮椅还停在原处,离她足有十余步路的距离。
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她急得一下子眼泪就涌了上来,泪眼朦胧地四下张望,如果楚清欢一直不回来,她就只能一直待在这里,直到被人发现。
时间一点点过去,她也跟着一点点失望,太阳西沉,天色已渐渐暗了下来,傍晚的风带着湖水的凉意直透她的衣衫,白日美丽的景致随着太阳的消失而变得影影绰绰,一簇簇花枝随风摆动,如一只只妖魔鬼怪的手。
她双臂抱胸,终于无望地哭了出来,大颗大颗的眼泪顺着盈白的脸颊滑落,再滑入唇角,丝丝地咸。
不远处,有人心酸不已,按捺不住地就要现身,被旁边的女子拦住。
“青青,算了吧。”裴玉有了丝哀求的意味,“瑗儿若是真的不能走,就不要再强迫她,就算她以后不嫁人,我也养她一辈子。”
“陛下身为一国之主,就是如此轻言放弃的?”楚清欢凉凉地说了一句。
裴玉苦着脸,再也不敢多说。
先前几次他想要出去,她都没有叫他陛下,现在这么叫他,他可不认为这是对他的尊重。
裴瑗的哭声混在风声里断断续续地传来,他如同百爪挠心,正心疼着,楚清欢忽然捅了捅他的胳膊:“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