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因这边梅香城的压制而与她比攀往上飙音。那边的曲仍是一开始的不疾不徐,抑扬顿挫。
“……山水天地只在脚下逗留。矗立在北风凛冽中挥袖,远处旗风猎猎雄兵百万何等风流。”当最后一句唱完,梅香城停下了舞姿以后,宴会场中顿时响起了无比热烈的掌声。
梅香城心里其实很不爽快,但此刻她却不得不笑着受了大家的赞赏。却不料,众相称赞的时候,场中忽然响起一个幽幽的声音:“多好的一首曲子,糟蹋了!”
这一声过后,那巴掌声顿时变得稀稀拉拉的了。所有人都朝那说话之人看去,那人却是承元国异姓王淮安王世子孙安山,曾被承元帝亲自赞过的不世将才。孙安山并未说是谁糟蹋了曲调,但梅香城还是瞬间就铁青了脸,还好有面纱掩住她僵硬的笑容,才不至于当场失态。
第一无瑟拿着扇柄敲着手掌心,不懂装懂地附合着孙安山说道:“孙世子说的不错,梅小姐真不该找这样一个不懂乐律的人来与你合唱,这人非但没能让歌曲产生遥相呼应的味道,反而把原本的韵味全给糟蹋了。后面那一段声音根本不像唱歌,就像吵架一样,两个人加上鼓锣声一起,吵得人耳朵都快聋了。”
梅香城嘴角僵硬地抽了两下,还没有回应,就听那边白苏伏吊儿郎当地附合道:“三殿下说的极是,曲子曲子,什么叫曲子?并不是声音大就代表着唱得好的,这么好的一首曲子,可惜只唱出了霸气,却少了胸怀天下的侠骨豪情。只见狂傲,不见本来的潇洒。堪堪一比,便知是班门弄斧,贻笑大方,狗屎伪装成蜜糖,糟蹋,糟蹋了!”
听懂了的人自然都知道白苏伏这说的是谁,唯有第一无瑟还以为他是在称赞他说得对,虽然他不喜欢白苏伏,但这会儿得以他的赞同还是有些洋洋意得。
第一无襄眉心耸起,已不见了适才的痴迷,反而是若有所思起来。
第一无过正要说些什么,把这尴尬的气氛平息下去,就听梅香城主动上前一步,轻轻往下一拜,柔声道:“太子殿下,香城虽谱了此曲,却自知唱不出曲中意境,是以特意邀请了一位好友代为歌唱。只可惜我这位好友身有隐疾,不能见风,否则香城定会邀请她亲自来此为殿下演唱的。”
这解释虽然还有些不通,因为既然是你请的人,那人为什么还要跟人比赛一样的瞎吼呢!但梅香城大大方方的自认不如,却叫那些心生不屑的人对她印象又回转了不少。当然,暂时还没有人会怀疑她的话,因为她说了这曲谱是她创作出来的,另一个人能唱出来,自然就是她请来的。
第一无过笑着回应道:“梅小姐过谦了,不说唱功如何,单说此曲无论是音律曲谱还是词调上,都当得上品。梅小姐不愧才女之名,本宫敬你一杯,谢谢你今日的贺礼!”
梅香城端起东宫下人送上来的酒,喝过了才若无其事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这一曲鼓舞并没能成功地从头感撼到尾,大家的热情很快就平息了下去,接着是其他各家小姐以庆贺的名义,纷纷努力地表现起自己来。
梅香城装作无意识地往第一无襄那边看去,却发现第一无襄根本就没有在看她,目光反而似有若无地往兰韵那里看去。
梅香城紧绷牙关,她知道今天的计划失败了,今天她非但没能出到风头,反而还丢了大脸。都怪那个突然冒出来的老乡,虽然对方可能只是因为遇到老乡激动了,并无恶意,但却是实实在在在害她遭受了巨大损失。
太可恶了!
傻子是不可能成为天才的,对方有如此优秀的乐律功底,显然智慧不底。但一山不容二虎,这世上只要有她一个见识广阔的聪明女人就够了!
否则,谁知下一回,对方是不是就轻而易举地坏了她的大事呢!
兰韵自然感受到了第一无襄的目光,她是跟叶玉卿一起来的,叶玉卿身份不低,坐位也靠前。所以她这里离第一无襄很近,在第一无襄又一次看过来的时候,她主动端起面前的酒杯走到了他面前,笑道:“二殿下,兰韵敬你一杯!”
第一无襄无声一笑,端起酒杯与她对碰过后一饮而尽。兰韵再倒了一杯,笑着说道:“之前,你冤枉了我,今天你帮了卿姐的大忙。恩仇相抵,从此以后,我们互不相欠了。”
第一无襄微微一怔,无言。
他抬头看她,她的目光这样坦然而洒脱,她的笑容如此明媚而坦率。
他知道,其实他很早以前就知道,兰韵对他有些特别的好感。不正是因此如此,他才会一再地自恃甚高,自以为优胜于她,才会三翻两次地代梅香城去金阳堂逼迫她道歉交解药的吗?
可是现在,她说恩仇相抵,互不相欠了。
如果不是必须,以后就不要再来往了,他懂她的意思。她以后不会再仰慕他,因为他在她眼中的形象已经毁了。
那天她指着他的鼻子说:你他妈脑子残了吧!我会为了这样一个贱人对你说谎,她配吗?你配吗?我草!
还记得她说那句话时的愤恨与鄙弃。
少了这样一个特别的追慕者,心痛倒还不至于,只是心里却有着说不出的惆怅。
道歉什么的都是虚伪多余的,第一无襄只是笑笑,抬起酒杯与兰韵再轻轻碰了下,而后再一次一饮而尽。兰韵喝完了酒,倒过杯底给他看了看空杯,而后无声一笑,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叶玉卿回来,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等到大家发现她存在的时候,才忽然发现,哦,原来她在这里啊!
语琪还以为她不知道刚才梅香城丢的丑,兴致勃勃的八卦给她听,叶玉卿只是笑而不语。
该丢的丑,还没有完呢!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她已经从别人手中抢走了太多太多,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大约是三刻钟过去后,午宴即将进入尾声之际,远处忽然传来一声高呼:“八贤王驾到!”
这一声喊,让喧闹的花园忽然间变得寂静一片,然而只是瞬间所有人包括第一无过在内,全都站了起来,期待而激动的目光望向来路。然后就在那一驾辇车出现在他们视野中时,顷刻间除了第一无过和太子妃以及三位皇子和玉玄国一众人外,其他人全都在极短的时间内俯地膜拜,山呼震天,连头也不敢抬,生怕亵渎了他们心目中的神。
“好拉风!”玉坤捂住自己的小嘴,眼神晶亮地望着那洁白的辇车慢慢行来,精致的小脸上全是祟拜,“都能跟娘亲在靳城来去的时候比了。”
语琪小声接道:“不过卿姐驾到,别人跪得快喊得大声,那都是给吓的。”而眼前这位的出场……瞧瞧那些人吧!一个个涨红着脸,身子微微发抖,跟卿姐在玉玄国的都城靳城出场时别人的反应多像。但那边的人额头上还会多出几滴冷汗,而这边的人,几乎超过九成的人脸上都不掩激动与欢喜,包括脸上几乎从无多余表情的第一无过,和总是自以为是骄傲得不得了的第一无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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