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英看了他一眼,而后吁气,笑道:“既然如此,爱卿能否帮朕审查一番呢?朕也想看看裴爱卿有何看法,就现在的情况,似乎夏侯公子的嫌疑最大……”
“哦?”那人淡淡地看了我一眼,便移开视线,“此事无伤大雅,何必兴师动众?”
“呵呵,不瞒爱卿,夏侯公子是朕偶然相识的一位朋友,朕想为他洗脱嫌疑……”目光向我投来,给了我一个安慰的眼神。
唉……我只得又把头低下去。
演变成这样也不是我预料之中的,现在情况越来越复杂了,没想到他居然还找了帮手,是真的解不开还是想假手他人好隐藏自己的实力?
……不过,如果他身边的人都有不可忽视的能力,那么同样不能掉以轻心。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了解他左右手的情况也是有必要的。
这么一想,我将心思放到这个访民使大人身上,思绪盘旋不断。
“访民使大人!”楼栖然突然又站了起来,径自向那人走去,再次跪下仰视他道,“小女子楼栖然,是潋的朋友,事发之前我一直和他在一起,我可以担保这事与他无关!”
他微微一怔。
她坚定地与他对视。我看在眼里,手都攥紧了。
拧唇沉默了片刻,最终向前挪了几步与她一并跪在他面前。“你少说两句行不行……”尽量压低声音。
“可是!”
我横眼。她咬牙,只得噤声。
头上传来那个淡淡的男声,带着些许试探。“……你就是夏侯潋?”
“是,见过大人……”拱手作揖。
“哦?……你倒是有几分气度,受人嫌疑竟能表现得气闲神定,令人佩服。”
“大人寥赞,草民相信大人自有分寸。”
我日的,好话我说尽了,你到底打不打算露两手来看看……
他不语,却转身往桌前去,将纸鹤放回原来的盘中。
此时楼栖然暗自涌了我一下,说:“你记得我说的话吧?千万咬定事实!”
无奈,长吁一口气,低着头压下声量,说:“……放心吧,若他有真本事,决不会断言我是犯人的。”
她愣。“我没想到你这么信赖别人的,还以为……”
操。“我不是这个意思……”
曾经,在白琅寺听方丈师父说过,有能力将真正的犯人一下抓住,并不是最聪明的,反而,能一下子将所有可疑之人全部网罗,才算技高一筹,因为前者总有可能百密一疏,后者绝对万无一失。
祁玄英,你究竟是不是想为我洗去嫌疑呢?……还是因为你是第一种人,而无法将所有疑点猜透,所以求助他人?……
视线转到赫衣人身上,我暗自想。如果这个人是第二种人,那也是个大麻烦呢……
……哎,头也挺痛的,一遇到这种事脑子就一阵千回百转,真是他XX的。
“爱卿,依你之见,如何?”祁玄英再次问道。
“……皇上,如果只是想知道夏侯公子是不是犯人,臣想,直接告诉皇上答案就是了吧?”语出惊人,说者却是一脸轻笑,带有几分轻狂。
他诧异。“裴爱卿的意思,莫非……”怔忡地看向我。
我眼帘半坠,若有所思。……他想藏匿实力?
那人收敛了笑意,淡淡地道:“事实上,夏侯公子他……”
话说了一半突然被打断。
“等等!!”
众人表情皆是一滞,纷纷看向身后去。竟是一个厨子打扮的人,从原本的审问队伍中冲了出来,跪倒地上去。
祁玄英微愣。“你……”
“求皇上开恩,这纸鹤其实是贱民所放,贱民不知道这是触犯龙颜之事,皇上请饶了贱民!还有此事与夏侯公子无关,皇上请降罪!”
什、什么?!
我错愕地看向那人的脸,满脸横肉,人高马大。……这人是谁?为什么要为我申辩??
姓裴的那人一番思索之后,问:“……你说是你干的,那么,因何?”
磕头道。“贱民不过是想在菜肴上放置纸鹤,寓意吾皇如仙鹤般长寿罢了,实在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反而害了夏侯公子,贱民罪该万死,请皇上降罪!”
这个理由竟然与楼栖然想到的相差不远,我一阵恶寒。
为、为什么会有这种事……这个时代像楼栖然这样的笨蛋原来还不止一个吗?……
祁玄英听罢,却是松了口气般,摆手:“原来如此,看来你也不过是作贼心虚一开始才不敢承认的罢,那也算真相大白,既然你是无心,不知者无罪,降罪之事也就免了罢……裴爱卿,你觉得如何?”
他淡淡地道:“皇上定夺就好……”
那一刻,我看见,他的目光一直锁定在放置着纸鹤的盘子上。心里有点毛。
……可是,为什么,那个人会挺身而出将罪行都揽于一身呢?千纸鹤,的确是我放的啊……
望着已经被遣散出去的人群中高大的身影,不同于楼栖然的如释重负,我心情反而更加沉重了。
未知的事情,最容易引起内心的郁结。
想到这儿,我扶了扶额头。你爷爷的,最恨突发状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