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措手不及。
空气中几乎是令人窒息的气氛,安静得诡异,裴焉难以置信地看着我,最终才艰难地问出一句:“潋,你的声音……”
我侧过头回看了他一眼。
声音……
……声音,应该是没了吧。
所谓的后遗症,不是丧失记忆,是变成了哑巴……真不知,究竟划不划算呢……
“你——”他条件发射地激动一声,而后慢慢平复下来,“……潋,你真的,已经无法开口说话了?”
我想点头,又想摇头……谁知道呢,我也无法置信,一觉醒来,便丧失了说话的能力,会不会有一天一觉醒来,又恢复了呢……算了。
我再次用手浆了浆水,一笔一划地写出那三个字来,而后再次看向始终沉默的祁玄英。
那双眼底的错愕已经消失了,剩下的只是怔忡,一瞬不瞬地看着我,却没有看我所写的字,竟无法得知,他究竟领会了我的意思没有。
“……潋,骨灰盒已经到手了,你不用担心,任务并没有失手……”
我再次看了裴焉一眼。
我知道……胧不会放任不管,这毕竟是祁玄英要的东西……
我的意思是,我想看看那个骨灰盒……甚至,拥有它,那是可玛的骨灰盒,属于阿芙,属于萨卡族……也属于我,不是吗?
手腕突然被握住了,我顿时一惊,猛地抬头,却见祁玄英不知何时已经栖身上前来,半跪在我面前按住我的脉门,漫不经心的眸光中生出一分凝重,而后抬起另一只手伸到我脖子上的大动脉处指尖按住,还未等我的错愕反应过来,他已收回手去,缓缓支起身站好。
我顺着他的动作移动视线,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片刻的沉默和对视过后,他薄唇轻启,略一停顿之后,才开口,“……我会想办法治好你的,放心……”
……咦?
神情出现了片刻的呆滞,我才反应过来,摇了摇头,再次以手沾水在地上写着——让我看看骨灰盒……
他很平静地看着我终于写完,直到字迹完全被风干,“你……”
……我已经,把所有的顾忌都抛之脑后了,只希望,看到那个骨灰盒安然无恙,那样便能安心了……
至少,现在脑子里一团混乱的我,能多少平静一些……
……祁玄英,的确已经怀疑我可能是枭彤王子了吧?这意味着,以那个身份面对他们的日子,也便不远了呢。
最终,祁玄英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吁了一口气,转过身去,语气依旧是那么地云淡风轻。“……你还是好好休息吧,其它的事,以后再说。”语毕,顿了顿,迈开步伐就要离去……还未迈开一步就顿住,俊逸柔美的脸上出现一丝怔忡,回过头来看着被我拉住的衣摆。
我定定地看着他,手依旧拽着他银边锦衣的下摆,维持着坐在地上的姿势,画面有些诡异和可笑。
张了张口,再次意识到自己已经无法说话,却担心一放开自己的手来写字,他便转身离开。
……他也在逃避某些东西,我能看懂,因为,我也是这样。
所以,他会抓住任何机会,避开我所说的话……
……普通的人,是不会对那个骨灰盒有什么眷恋的,何况上面还有毒物。
我会这样要求,就表示我是萨卡族人……如果这个问题被正视了,谁都不能清楚最后会发生什么事。
但是……
我抬起眼帘,直视着那双眼。
……
裴焉在一边看了很久,终究拧了拧唇,上前来握住我拉着那衣摆的手。“潋……你身体很虚弱,还是好好休息吧,如今最重要的是你的声音,等病症好了之后,其它的事再说好吗?”
我回过神来……反看了裴焉一眼。
良久,突然想起了什么,四下环视一番后,一眼看到床边木架上挂着早已准备好给自己的衣袍,倏然松手,艰难地起身移动到床边,取下来一番搜索,果然翻出一块玉牌,端看了片刻,便有些急切地跑到祁玄英跟前,将之呈现出来。
光线从镂空的窗棂穿透进来,照射到手中的玉牌上,反射出青玉琉璃光,蛟龙腾飞的图腾印在牌中,栩栩如生。
翔龙牌,天子所携。
倘若有一天得知自己心中所愿,便可用它,跟祁玄英换取一个愿望……
我定定地看着他闪动着呆滞的双眸,没有一丝迟疑,从这个翔龙牌拿出来的那一刻,一切便不能再回头了。
祁玄英,如果我想要骨灰盒和疾云……你会信守承诺,将它们还给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