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更不会怕,你放心吧。”
尽管这么说,林萌还是不放心,他隐隐约约感到肯定会有事找上门来,但他没想到的是,第一个找上门来的竟是杜允成。
见到杜允成是在学校里,他正在阶梯课室里帮导师准备课题,杜允成就这样站在课室门口,一个人都没带,像位慈祥的父亲在等着儿子放学一般,静静地站在课室门前。
“小林,有人找你。”靠门口的一位同学回头喊了他一声,林萌对上杜允成的眼睛,犹豫了会,还是放下手上的资料走了过去。
他们选了个校园较安静的地方谈话,杜允成出奇的平和,他脸上已经没有往日的狡猾阴险,头发也花白了不少,想必从出院到最近几天都不曾睡好过,这尊外表似弥乐佛的奸商渐渐褪变成一尊真正的佛像,只是,恶人真能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吗?
“林少,你应该知道最近我们家里发生的一些事,包括我,也包括云飞。”杜允成终于开口,语气带着些儒弱。
林萌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他对这人没什么客气话要说,大家都心知肚明。
“我们杜家有今天,我不怨任何人,只怨自己这么多年来固守着那份仇恨,以为只要报了仇就能放下一切,没想到,却落个这种下场。”杜允成苦笑了一下,转过头认真地看了林萌好一会,退后一步,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双膝一软跪了下来。
林萌微微吃了一惊,但他没有移动分毫,生生地受了杜允成这一跪。
“这都是我一个人的错,我不该把自己的仇恨寄托在云飞身上,让他来替我承受这种罪恶,现在发生这种事,我这个做父亲的罪大恶极,可是,云飞他到底是我儿子,我不能看着他这辈子就这样完了,林少,我知道你恨他,但能不能看在我这张老脸上,还有过去你们曾经好过的份上,帮他一把。”
林萌眉尖略挑,反问:“这事跟我有关系吗?我怎么帮他?”
杜允成的头垂得更低,看上去整个人萎缩了不少,他叹了口气,道:“那天在医院里,我知道是你对我使了法,虽然我当时脑子还迷糊,几天都没有清醒,但事后我也已经慢慢回想起那天你我之间的谈话,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办法让我突发脑溢血,但我却要谢谢你,因为你,我在医院那几天里才看清楚和想明白许多人和许多事,我不想再斗了,我年纪大了,也老了,奔波了大辈子,做小人做伪君子大半辈子,到临死边界却没有半个亲人在身边,最后守着的女人却是自己众多情人中,最不起眼的一个。”
说到这里,杜允成沉痛地闭了闭眼,“我对不起香琴,也对不起陈青,她恨我是应该的,云飞恨我也是对的,我这样的父亲做的太失败,太失败了,陈青忍气吞声地跟着了几十年,云飞到底也是我的亲儿子,我不能把自己的错加压在他们身上,林少,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的,云飞走了歪路用了蛊害你父亲,但他也是因为太想你回到他身边才这么做的,你就原谅他一次好不好?现在他身上的蛊虫天天折磨的他痛苦不堪,我这个当父亲的也是很难受。”
杜允成抹了把脸上的泪水,低声下气地说:“林少,算我求你了,我也是死过一次的人,我知道自己这辈子恶事做太多,有今天都是罪有应得,所有的错我一个人承担,可我不能让我的儿子受罪,求你放过云飞好不好?那蛊虫的解药你们一定有,能不能给我,无论付出多少代价我都可以接受,求你了林少,算我求求你了。”
萧瑟风中,这位昔日不可一世的奸商此时花白着头发,一脸悲哀的哭求着跪在面前,林萌恍然如梦般静静地站着,前一世的过往此时像走马观花般流动着晃过眼前,那些罪过,曾经的,现在的,所有的罪过都要一笔勾销吗?
他不愿意,他真想看着这些恶人全都不得好死,他怀着视死如归的复仇心理重生,最好的结局就是将这些人都一一还以颜色!
不是所有恩怨都能一笑泯之,该受得就得去受!
“对不起,我做不到。”林萌断然拒绝,他不再看地上的杜允成一眼,转身就想离开,杜允成惊愕了几秒后,猛地抓住他的裤角,急声求道:“林少,林少,求求你放过云飞好不好,求你了,要不然换我也行,我这把老骨头已经活够了,我造了一辈子的孽,我罪大恶极,罪有应得,可是云飞是无辜的…….”
林萌蓦地回头,“他无辜?你以为他是无辜的?杜总,我从前也以为他是无辜的,但是现在我不这样认为,一个人要是尚有良知都不会做这种缺德事,他根本不无辜,他也有罪,他也是罪人!”
杜允成张着嘴半天都说不出话来,林萌抬起头对着天空深深地吸了口气,轻讽道:“杜云飞的心眼你这人做父亲的不会不知道,他不是为了你的复仇大计,而是为了他自己的将来,至于对我的感情,那也是有条件的,如果我不是林家人,他断然不会用这种招数来爱我,他跟你一样,都是唯利是图的商人,无论对事还是对人,都是一样的贱!”
说完这些话,林萌一抬腿甩开了杜允成,往前走了几步后,又倏地停住脚步,像想起什么似的回过头,问:“如果换成是陆战平,你还会像今天这样跪在我面前乞求吗?”
此话一出,杜允成如同石化般僵在原地,“我,我…….”
“你不会,在你心里,始终杜云飞才是你的亲儿子,就算他对你再不仁不义,你也一样只当他是你儿子。”
林萌说完后决然转身离开,只留下杜允成一个人呆呆地跪在地上,许久,他似崩溃般无力地歪坐在地上。
回去的时候,林萌没有让陆战平来接,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他心思也很乱,一个人尝试着坐地铁回去,晚上七点多的地铁里,人还不是特别多,林萌找了个位置坐下来,揉了揉发涨的额头,闭上眼睛小小地休息一下。
口袋里的手机在震动,林萌掏出来看,是陆战平的,他不禁一笑,这个高级保姆啊,真是一点空隙的时间都不放过,肯定是问自己怎么还没回家。
“喂,我在地铁里呢,再过两个站就到了,你慢慢等着吧啊,嗯,知道了,放心今晚地铁人不多,好了你别那么多废话,我有点累想闭闭眼,行了行了,我今早忘了钱包,就口袋里几个硬币,要偷要抢就随便吧。”
电话那头还不依不饶,陆保姆从坐地铁直接上升到地铁劫匪,地铁色狼,地铁爆炸案,就差没说成世界末日了,林萌噗哧一声笑出来,“好了,陆大侦探,你就别再操心这些事了,真要遇上了那也只能说是命不好,行行行,我向你保证一定完完整整的回来,好了吧,OK我可以挂电话了吧,嗯,亲一个,我挂了啊。”
地铁穿梭在灯光幽暗的隧道里,林萌靠着车窗望着外边阴明不定的轨道,心里算着大概多少点能到家,他本来想小睡一下,结果被陆战平的电话一骚扰,什么睡意都没有了,闲下来的时间里,他百般聊赖地打量着地铁车厢里的人。
突然,一个锐利的眼神正好透过人群与他撞上,林萌蓦地感到浑身一冷,他慢慢地站起来,视线透过几个站在聊天的高中生,看到了那个粗壮的男人,是刑武,周家的刑武,这个男人怎么也在地铁里,是巧合?
林萌静下心来慢慢思索,这不可能是简单的相遇,最近发生了太多事,周家已经倒了,周跃进自从女儿入狱后,大受刺激,辞去周家百贸的总裁职务,遣散大宅里的佣人司机保镖,一个人去了西藏,那么刑武肯定就不在周家了,那么现在这人又在帮谁做事?
地铁摇摇晃晃地停下来,广播里传来清脆的女声,“长寿路到了,请到站的朋友下车。”
还有一个站才到家,林萌坐在位置上没有动,地铁里的人流慢慢涌出去,最后门一关,车厢只留下零星几个人,一双健壮的身影挡住了面前大片灯光,林萌平静地抬起头,望着面前的刑武,眼里波澜不惊。
刑武勾出个意味不明的笑,略倾□对他说:“林少,有个人想见见你。”
“我可以拒绝么?”林萌扬眉,语气里含着不惧的讽意,他大概猜得到对方是谁。
“恐怕不能拒绝,因为她手上有这个人……..”刑武亮出手机,屏幕上是一段视频,而视频里蓬头垢面的女人林萌很熟悉,她是陆战平的母亲——陆香琴。
“是陈青叫你来的?”看完后,林萌依旧平静地问,只是双手早已暗暗握紧拳头。
刑武扯出个笑,“对,我现在替她做事,你别这样看我,谁有钱我就替谁做事,这都是天经地义的,怎么样,下一站跟我去见见她吧。”
林萌漾出抹笑,倒也利落地答道:“好啊,我也想见见她。”
见面的地点是在市郊一间废弃的小学校楼里,陈青早就等在那里,不大的课室里头堆着杂七杂八的破旧课椅,而陆香琴则跟七八张课椅捆在一起,披头散发的,看上去奄奄一息。
林萌进来后,环顾一周,一间很普通的小学课室,这里是三楼,窗户因为年代久远大部份都已经破裂了,四处飘浮着数不尽的灰尘,空气很混浊,有种令人窒息的感觉。
陈青带的人不多,就四五个黑西装墨镜掩面的男人,加上刑武一共六个帮手,杜家这些天乱成一团,杜允成已经收回她部分特权,今天这一面,恐怕杜允成并不知道,所以陈青只能用钱急急拉来几个保镖当帮手。
她脸上焦虑不安,妆容精致但也掩不住眉心处的纠结,看到林萌进来,明明急得想冲上前,迈了两步后又停了下来,下巴抬了抬,还是硬着口气做出高傲的样子瞪着林萌。
林萌拉了张椅子,扫了扫上面的灰尘,平静地坐下来,目光冷淡地望着陈青,说:“有什么话就直说了吧,我们可以好好谈。”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又抽了,进不了后台,还以为今天发不了了呢,好在现在又修好了,唉,这样抽风,真是受不了,今天码了好多字,眼睛有点痛,晚上好好睡一觉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