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试药，君子珏

留就回了院子，因为昨晚的玫瑰猪蹄和四物木耳汤做得很多，苏半曦说有事就让叶桑去前面帮忙了，自己则是关上了院子门进了房中落下门闩。

    苏半曦眼眨也不眨地看着锋锐的手术刀划破自己的皮肉，看到鲜红色的血液争先恐后的从伤口中流淌而下，一瞬间就染红了衬裤，等到差不多了才将早就已经制作好的麻醉散小心翼翼地弄在伤口周围，缓缓的疼痛消失不见了，苏半曦感受了一下确认了一下疼痛之后就提笔在纸张上记录下来了。

    为了避免伤口感染苏半曦清理好血迹之后就用纱布裹起来，动了动脚还是没有感觉到疼痛这才微微放下心来，每隔一炷香的时间就要仔细感受一下伤口，直到半个时辰之后麻醉散才彻底失去药效让伤口变得疼痛起来，苏半曦并不把这点疼痛放在心上，依旧趴在桌上做着笔记，也同样将麻醉散的药材写下来，准备趁着这两天的时间在改进一下，药材也要开始逐渐成批购进了，一点点的买浪费时间而且还没有成批买划算，而且叶桑已经将她所需要药材清单送给了吴掌柜。

    听叶桑说吴掌柜没有说什么，只是让她等着也就没了下文。

    苏半曦打开房门的时候，才陡然记起今天没有吃午饭，但是肚子不饿也就忘了，不过现在就算想起来她也没胃口，不过看见孙淮在院落中小憩也就没有出声打扰他了，去厨房喝了点白开水伸了一个懒腰之后才悠悠然去了前面，却没有发现孙淮在她离开之后看着她的视线十分复杂。

    “怎么样？”午时的时候人总是会多一点，苏半曦也想挽起袖子帮忙却被晋周给拦住了，“你还是一边儿待着去吧，要是有空的话就去柳老那里问问他有没有多余的木墩子，你不是说要做那什么叫垃圾桶的东西嘛，肯定你刚才去送绿豆汤的时候没问，我们这里人手已经够了就不用你来帮忙了。”

    知道晋周是不想累着她的苏半曦也没有推辞这番好意，略一点头之后就去了南街，柳老头正大口喝着解渴消暑冰凉的绿豆汤，一双眼睛却始终不离手上的图纸，苏半曦有些弄不懂柳老头了，明明已经看过那么多次了，背也背得下来了，为何要总是拿着观看，不过苏半曦疑惑归疑惑却不会轻易问出口，看见柳老头似乎有空才上前去问道。

    “木墩子啊？有倒是有，不过曦子你得先告诉柳爷爷你要来做什么？”直觉告诉柳老头苏半曦又要做什么他不知道的物品了，小心翼翼地将图纸折叠好揣进怀中双眼放光地看着苏半曦。

    苏半曦有些不自在地咳嗽了一声，还没说话就被昨天跟在柳老头身边似乎是柳老头小徒弟的男孩抢先了，“师傅，你在盯着苏姑娘看的话，苏姑娘会不好意思的，”说完还嘿嘿挠着后脑勺看着苏半曦笑开了。

    柳老头骂骂咧咧敲了一下戚十郎的脑袋，“你这张嘴该好好打打了，整天胡说八道的，”然后才转过头看着苏半曦笑道：“曦子，你也别听他这张臭嘴乱说，来，跟柳爷爷说说看。你要用那木墩子做什么，指不定柳爷爷会给你做呢！”

    柳老头不为财不为名，一天只喜欢稀奇古怪的东西，偏生人手艺好得没话说，建造出来的东西美轮美奂的结实耐用赏心悦目，因此他的手艺和古怪脾气也是在玉宁镇出了名的，但也挡不住那些闻名而来的人请他出手设计庭院阁楼和店铺修整等，他一生最大的追求就是这个！

    苏半曦再次将昨晚和晋周等人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柳老头一听完就激动地拍着大腿要不是因为苏半曦是个女孩子只怕早就已经拉着她的手在详细说下去了，不过柳老头也还是没有太过克制，一声激动大叫让南街上路过的人都纷纷看过来，戚十郎早就习惯了，拍拍自家师傅的后背企图让他冷静下来，虽然他心中也听了苏半曦的想法有点激动，难免多看了苏半曦两眼，心中也在纳闷着她一个女子脑中何来这么多稀奇的想法。

    苏半曦额角隐隐有黑线垂下，但是看着柳老头这般激动的模样她也就是无奈叹了一口气说道：“那柳爷爷能给我做出来嘛？也不要多的，两三个就可以了，稍微小一点的。”至于昨晚让宁晨做的话都是随口说的，宁晨白天已经够累够忙的了，回来之后还要帮着他们一起清洗猪蹄木耳等物，还要吸收知识背记人体穴位，时间都已经安排完了，又怎么能够再让他疲累给她做垃圾桶呢！

    柳老头立马就应承下来了，苏半曦也不是现在就必须要用，让柳老头在空闲下来的时候在做也不迟，柳老头表面上答应得很好，可是心底却也掩藏不住那份激动恨不得现在就奔回去开始琢磨着，不过望了一眼旁边已经修正了一半的店铺，更何况苏半曦还要求在店铺后面的院子中挖出一个大地窖，这些天他一直在算着地窖位置高度深度，也想着该怎样挖才能不会让地窖塌陷，所以做垃圾桶这件事只能推后了。

    看出柳老头的失望，苏半曦强忍着笑意又说了几句安慰的话才离开，不过却没有回院子，而是去了春善堂，这次吴掌柜并不在，听柜台的小药童说是有事出门去了，要过个十天八天的才能回来，不过那角落中那天的那个大夫还在，只是这次却没有捧着医术再看了，苏半曦一进春善堂的时候视线就落在了她身上。

    最初的时候苏半曦并未在意，让药童给她包了她所需要的药材才猛然转过头去看着君子珏笑道：“请问这位公子在看什么？”她不喜欢那种被人盯着看的感觉，看得她背脊寒毛都竖起了一片，而她和这个君子珏也没有过交集，以前来春善堂的时候都没有遇见过他，但是他的眼神就是让苏半曦不舒服。

    像有种被蛇缠绕上的冰冷感觉让她头皮微微发麻，刚好小药童包好了她的药付了银子就要离开的时候，却没有想到一只惨白纤长如葱根的手伸了过来拿走了她手上的药包，还不待苏半曦质问，君子珏冰冰冷冷的声音响起：“我听说过你不仅救治好了陈家大少爷陈慕意的怪病，还让江府江夫人下了地，还陆续救治好了身边含病带伤的人。”

    平板没有任何起伏的话语让苏半曦看了一眼君子珏，那张脸上毫无半点波动，说出来的话也好像只是在说今天天气如何。

    “那又如何。”如需必要，苏半曦真的不想和君子珏这类人扯上什么关系，不过那日看吴掌柜和他的关系不错，但和她并没有太多的干系，而她也很想知道这人拦住她到底要说些什么。

    君子珏似乎一点都不在乎她这样的态度，他只是想问问她是如何治好那些人的，明明那陈慕意已经没救了，可是经过她的手却宛若死而复生一般让他心中惊奇，听吴叔说起的时候早就想要来和她探讨一下医术了，不过看她的样子似乎很不想和他说话，难道是他说错了什么吗？

    自我厌弃的君子珏捏着手中的药包微微低垂下了头但还是拦着苏半曦不让走，苏半曦头疼地看着君子珏，刚想问他要做什么的时候，门外传来了张瑞书略带怒气的声音，迎面而来的还有一个铁拳落在了君子珏的脸上，而君子珏似乎还没有回过神来嘴角就是一疼在小药童的惊呼中摔倒在旁边的地上。

    苏半曦也被这样的张瑞书给惊到了，见张瑞书还有点生气想要冲上去在补上一脚的冲动急忙拉住了张瑞书，“瑞书哥你这是在干什么啊？”那一拳头连苏半曦都没有想到，想要阻拦已经来不及了，但是看见君子珏似乎满脸迷茫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急忙拽住了张瑞书。

    君子珏碰了碰嘴角的青紫脸部还是没有任何的表情，只是掀眸看了看眉染怒气的张瑞书，抿了抿唇被小药童搀扶着站起来，张瑞书哼哼了一声道：“我告诉你这个登徒子，我家曦子可不是随便就能欺负的人，要是下次还让我看见你欺负我家曦子了，我就揍死你这个混小子。”说着还扬了扬拳头令苏半曦哭笑不得。

    本来张瑞士只是出来替东家买东西的，却不想一眼就瞥见苏半曦被人堵在了春善堂中不让出来，那人手中还拿着药包再看看苏半曦脸上似乎还隐藏着委屈愤怒这才什么都不想就冲过去给了君子珏一拳。

    听完前因后果的张瑞书也不好意思了，脸红了红但还是大大方方向君子珏道歉说道：“那个实在不好意思啊，我也是担心我家妹子，要不我付你要药钱算是我给你赔罪了。”

    君子珏淡淡看了一眼张瑞书，也没有生气，只是将手中的药包递还给了苏半曦摇头说道：“我没事，不用了，这件事本来我也有不对之处，不应该这样拦下苏姑娘，我也是心切扰了苏姑娘，在下在这里跟你说声抱歉了，望原谅。”说着还真的朝着苏半曦抱拳鞠了一躬让苏半曦讶然了一下挪开了身子。

    “没事，你脸上的伤还是弄点药膏擦擦吧，我哥也是冲动，公子不生气便是好的，不过这两日我事忙，实在没有空和公子探讨医术，等我空闲下来了，定请公子到院子好好探讨一番。”苏半曦望着君子珏嘴角的那抹青紫多多少少心里还是有点心虚的，毕竟张瑞书这人也是为了她才把人打成这样的。

    君子珏动了动嘴角，那抹青紫也跟着他的嘴角一起动了起来，苏半曦和张瑞书两人皆抽搐着嘴角撇开了视线，对于这人的印象倒是好了不少，君子珏似乎对嘴角的痛一点都不放在心上，得到苏半曦的邀请过后倒是双眸略泛光，退后一步又鞠了一躬让苏半曦无处可躲，“那就多谢苏姑娘了。”

    “不用谢的，既然公子想要知道我是如何医治好陈慕意和江夫人的，也不是不能告诉你，而我也耳闻公子医术甚高，不知一事可否请公子帮忙？”苏半曦想起两天后的手术，单凭她和孙淮两人的话还是不够，而她也苦恼着这镇上的大夫似乎年纪都挺大的，这里又没有照明灯一个眼神不对就很容易造成晋周大出血，而她一个人也没有太大的把握完成这场手术，至于君子珏医术都是从晋周那里听说而来的。

    君子珏稍一愣，似乎很是疑惑苏半曦有什么忙需要他来帮，张瑞书见没有他什么事了，况且给他还有任务在身就交代了苏半曦几句，在给君子珏道过谦之后就匆匆离开了，小药童见状连忙捧上茶水，苏半曦现下也不急着走了，坐了下来，君子珏犹豫了一下也跟着一起坐了下来。

    反正春善堂的大门敞开，药铺里还有一个小药童在柜台处拨弄着算盘，声音不大倒也缓和现在的气氛。

    “是这样的，我有个叔叔生了重病需要开刀手术，开刀手术的意思就是划开肚子将里面坏死的部分切割出来，然后在用针线缝补而上，可是我师傅年纪有些大了，加上这场手术必须要在没有风的封闭房屋里面进行，就算蜡烛满屋也容易让我师傅看不清怎样下刀，听闻我晋叔叔说公子你医术甚高，故而请求公子帮我这个忙。”苏半曦这样说道，不过到最后的主刀还是由她来做，毕竟这里的人都没有任何手术的观念，而十分了解人体结构的恐怕没有多少人，再加上古代规矩制度森严，死人为大又怎么有尸体给他们解剖呢，但就算是有恐怕也无人敢下手这才是苏半曦最头疼的地方。

    要不然的话，这么一场小小的手术也不至于她找不到人来搭手做了。

    她一个人是可以完成手术，但是这样做的风险也大，而且手术室一般都会配置得有多个主治医生助理就是为了防止主治医生忙不过来的时候递东西亦或者上阵帮忙，这已经成为了各个手术室的规矩了，当然这些医生助理都是有过临床实习经验的。

    君子珏眨巴了两下眼睛似乎有些没听懂苏半曦说的话，什么叫做划开肚子将里面坏死的部分切割出来，划开肚子了还能活吗？将肚子里面的东西取出来了那这人还有命吗？还有什么又叫做用针线缝补而上，针线不都是缝补衣衫的嘛，怎么到了她口中还能用来缝补人皮了，为什么她说的每个字他都听得懂，合在一起的意思怎么就这么令人浑身冒冷汗啊！

    小药童早就瑟缩着身子躲在柜台后面了，看着苏半曦的眼神都是毛骨悚然的，怎么这人看起来柔柔弱弱漂漂亮亮的，说出来的话咋就这么骇人啊，这到底是杀人还是救人啊？

    君子珏的眼神有些飘忽，原谅他学医十几载从未听说过这样令人恐怖的医术，而看她的样子也不像是说笑的，难道世上真的还有这种办法可以救人吗？看了看含笑不语的苏半曦君子珏默默不语捧起茶杯轻抿了一口，“苏姑娘，你这是…”

    该不会是逗着他玩的吧！

    哪有人会把救治人的场面说的跟杀人现场一样恐怖令人毛骨悚然。

    “手术就在两天后，我今日出来买药也是为了后天的手术做准备，如果公子愿意的话就到书斋来找我，或者我师傅都是可以的，他会告诉你做手术的重要要点，但若是公子不愿的话我也不会强求的，天色已晚，我该回去了，今天打扰了。”苏半曦说完就起身就像君子珏告辞，一只脚才刚踏出春善堂的门槛，身后就传来了君子珏冰冷无度没有变化的声音：

    “既然苏姑娘如此信任在下，在下拒绝岂不是显得不知好歹了，虽然还是很不清楚苏姑娘口中的手术，但若是涉及医术方面的事在下都十分感兴趣，明日便会到府上打扰，望苏姑娘不要嫌弃的好。”

    苏半曦笑眯眯回头点头了，也没有说什么拿着药包就离开了春善堂，而君子珏一直站在门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直到小药童走过来惨白着一张脸扯了扯他的衣摆：“公子，公子你真的要去吗？可是那苏姑娘说得太吓人了，万一她是骗你去杀人怎么办？我们还是等吴叔回来吧！”

    君子珏摸了摸小药童的脑袋，眼眸缓缓眯起：“她不是骗人的。”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这般相信与她，哪怕她说的却是很吓人宛若杀人现场，但若是敢这般直言说出来的话肯定不是诓他的，明日便自见分晓，而他也对她口中的手术十分感兴趣，而君子珏没有想到的是，就是他现如今的不退缩和答应了苏半曦，促就了他日后的辉煌人生。

    不过现在的苏半曦不知晓，君子珏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