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周作民脸色阴沉道:“曹先生,以后这种戏言最好不要说。就是想……哎,我也管不住你心里怎么想,就此告辞!”
周作民走后,曹士藻从屏风后走了出来,阴阳怪气的冷笑道:“什么玩意!”
“士藻,这样的话,以后不要说!”
“这不在家里吗?” 曹士藻轻松道,两人说话的口气,根本就不像是叔侄,而像父子。其实,曹士藻当年过继给曹锟的时候,年纪已经不小了,什么都懂。
和曹锐做了十多年的父子,两人的关系不是说断就能断的。
“四叔,家里要权有权,要钱有钱,您老也不用在意银行的事,不过是一份产业嘛!曹家还非要死乞白赖的凑上去?再说,父亲……也不太同意曹家进入银行公会,因为牵涉的人实在太多,恐怕成为众矢之的。”曹士藻对银行界的排斥,早就心怀不满。
可他也不想想,他一个军阀的儿子,如今成了大总统公子,一旦搀和到银行公会之中,其他银行的股东就要担心,将来整个银行公会就要上演一场大鱼吃小鱼的血腥场面了。
而曹家,自然是人人谈之色变的大鱼。
曹锐叹气道:“家里的产业虽然多,这是三哥在官位上的缘故,可是万一……也不说万一,将来曹家的产业都是需要你去继承的,北方的地本来产出就少,加上这些年债情不断,根本就无法维持曹家的开销。而那些账上的矿产,说不定那天曹家没有人在外头做官了,谁还会给曹家这个面子?你三叔是福将,但是运气迟早会有用光的时候,而你七叔,整天不管事,也不是个能够扛得起曹家大梁的人。我这么做,也是给你准备一份能够长此以往的产业。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啊!”
曹士藻吃惊的看着曹锐,当公子哥其实很容易,容易到只要好吃懒做,欺善怕恶就已经能打八十分了。自从曹锟当上了大总统,欺善怕恶似乎也没必要了,在燕京,是他曹大公子横行的地盘,唯独让曹锐和曹士藻不安的是曹锟的两个幼子。
五十岁的曹锟多了两个襁褓中的亲生儿子,曹士藻的地位,在曹家顿时尴尬起来。
尤其是曹士藻还是曹锐的独子,当初曹锟念着兄弟情,才没有动摇曹士藻的地位,可是作为父亲,曹锐就不能不为自己的儿子着想,总不能到头来两头空吧?自从曹锟有了亲生儿子,对于曹士藻的态度没有改变那是绝对不可能的。现如今的曹锟,连搜刮敛财的喜好都开始淡了起来,倒是开始关注他的产业。
以前,曹锟为了表示对曹锐将独子送给他当嗣子的感激,曹锟大部分产业,除了给几房姨太太的房产不说,大部分挣钱的产业都是在曹锐和曹士藻的名下。
现在曹锟有后了,自然要为自己的儿子考虑。
可是他又担心,曹锟已经不年轻了,五十多岁才有了儿子。老来得子的喜悦还没有过去,就开始担心自己的两个亲生儿子将来的命运。数千万家产的诱惑,凭借兄弟情义哪里能够挡得住?说白了。曹锟也在害怕,害怕他的两个亲生儿子被曹锐父子谋害了。
曹锐也感受到了自己的三哥对他开始提防起来,也许念着一点兄弟情,他决定另辟蹊径。如果曹士藻,也就是曹锐的亲生儿子能够拥有一份足够庞大的产业的话,也能成全他和曹锟的兄弟情谊,不至于给曹锟当了几年儿子的曹士藻和曹锟最后落得反目成仇。
于是,在曹锟并不同意的情况下,曹锐决心让曹士藻进入银行界,甚至控制银行界。
当然。这样的想法真要是说出来,王学谦一定会笑,曹家人脑袋坏掉了。
银行!
真的是那么好控制的吗?
正在曹锐感觉那些原本对他客客气气的银行家们,一个个都像是躲着他似的,心神不安的时候。王学谦联络了几个重量级的人物,终于准备出手了。
曹家?想要一举控制银行公会?这无疑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控制银行公会,将要动多少人的利益?
这种念头,就连王学谦如此雄厚的资本,都不会去想。生意场不是官场。不是谁官大,就该听谁的。而是谁能够给大家带来更多的好处,就面子大。
自始至终,王学谦一直秉承了有好处大家一起分的做法。自然会博得更多人的好感。尤其是银行业中的不少股东,或许当初银行创办的时候,他们拥有足够的后台,但是民国的官场动荡太快。简直让人跟不上趟。反而以上海为中心的南方各大银行,却异常的稳定。
而曹锐的意外搀和,让这原本平静的银行界。宛如在热油里倒入了一碗开水……刺啦一下子,立刻就炸开了。
谁也没有想到,率先发难的不是别人,而是王郅隆。
这位在直皖战争期间,奔走呼吁,支持皖系的天津银行界的巨头,在段祺瑞下台之后,立刻隐秘了起来。
一开始,他还以为曹锟会对他穷追不舍,下死手。可是等了一段时间之后,王郅隆这才悲哀的发现,自己虽然从一个不起眼的米店的学徒,通过努力……当然这种努力背后有多少龌龊事就不好说了。总之,他成功了,成功成长为一个‘无良’米商,凭借供应军队米面的机会。接着和军队高层之间往来的接触,让他认识了倪嗣冲,段芝贵,段祺瑞、曹汝霖等军界政坛的大人物,飞黄腾达起来。开办北方最大的裕元纱厂,金城银行等一系列规模在数百万的产业。
从骨子里,王郅隆是看不起布贩出身的曹锟。加上自从曹锟上台之后,他过的日子虽不能说是暗无天日吧,但是过街老鼠一样,偷偷摸摸的过日子,也着实让人憋屈。
胸口的气,本来就不顺,没想到曹家的老四竟然盯上了他的产业?
这还能忍?
银行年会,他虽然不敢公开露面,但是上海租界的安全要比天津好得多。躲在暗处的王郅隆再也无法置身度外,一封去往安庆的电报,让他获得了倪家的支持。
紧接着,金城银行在上海召开董事局会议。
王郅隆本人虽不方便露面,但是金城银行在上海出席银行公会的董事差不多能来的都来了,召开董事局会议自然再简单不过。
当天下午就有决议,并形成了文件。
第二天,上海最大的报纸《申报》就刊登了金城银行的董事会决议,罢免了周作民京城银行总经理职务,由董事局内另外一名董事吴鼎昌担任总经理。
随后金城银行开始了一系列的大动作,宣布:为了拓展长江区域的业务,金城银行总部将从天津搬到上海,并在上海寻址建立银行大楼。
这下,不仅仅是银行界为之震动,就是政坛也被牵扯了进来。很明显,王郅隆是要和曹家唱对台戏。
这是一个商人对民国大总统发出的逆袭!
可谓惊天地,泣鬼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