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表团中间也产生了分歧意见,主要是法国人已经开始松动,而美国总统哈定在王学谦上台那一天,就冒虚汗了。
之所以一直没有让英国人改变主意。是因为大会在召开之初,讨论的中心不是远东问题,更不是民国问题,而是海军问题。英法美日意五国本来就是为了解决海军无限制造舰的问题而来,是为了划分海军实力等级的会议,而不是去关心民国的主权问题。
这不符合各国的利益。更不要说各国在大会之初,就卯足了劲,想要在海军条约中获得更大的份额。
可惜,法国人失望了,于是失望的法国人开始准备给英国人上眼药。
感觉时机成熟的民国代表团,已经等不急,从欧洲传来消息,就准备在大会上提交议案。
而争论的焦点是在历史问题和主权完整的讨论上,主要是民国驻美公使施肇基和特使王宠惠之间的论点,是先难后易,还是先易后难?
但是王宠惠的观点太过激烈,在顾维钧看来,日本政府是绝对不会同意的,因为这是段祺瑞政府时期对日借款的条款,总条款数目为二十一条,包括日本在南满的铁路,开矿等一系列权利……
加上大会正在休会期,两人就去了纽约,将上了。
尤其是,民国驻美公使施肇基借用职务之便,将他的提案率先交给了大会,并在大会上提出来,这让作为全权代表之一的王宠惠内心多少有点小疙瘩。不过连续的一个多月的上火,争论,两人也无心继续吵架,本来准备在纽约休息一阵,养精蓄锐,等到休会期结束之后,继续杀向华盛顿。
这日午后,王宠惠端坐在顾维钧在纽约的公馆里,面对中央公园的方向,在他右手边的茶几上放着水汽缓慢释放的咖啡,大概是距离火炉比较远,他多穿了一件马夹,翘起二郎腿,悠闲的准备看一天的报纸。
“少川……”
“我马上……”
刚想说自己和顾维钧等人上新闻的消息,可是王宠惠突然像是被扼住了喉咙似的,说不出话来。
因为报纸上报导的并非民国代表团在华盛顿的不屈表现,而是一个已经脱离组织的家伙,在欧洲的一个下午,漫步在维也纳皇家公园的照片,还有醒目的标题:民国积极接触苏俄,世界不再平静。
一如往常,在黄蕙兰带着仆人,前呼后拥的去逛街之后,顾维钧的生活变得忙碌起来。这是他和同僚商讨意见的最佳时刻。
王宠惠冷不丁的嚎了一嗓子之后,等到顾维钧进门,却露出目瞪口呆的样子,张了张嘴,最后无奈道:“子高,这个家伙真是唯恐世界不乱,真的和俄国联系上了。”
施肇基吃惊问:“他在莫斯科?”
“不,维也纳?”王宠惠抖了一下报纸,折叠了一下,将王学谦背影的照片展示在上面。对施肇基和顾维钧扬了扬,然后憋屈道:“报纸上说,这家伙在维也纳的皇家园林里和苏俄的特使见面了。”
“这都可以?”
顾维钧当然知道,英国人对于俄国有多么提防。恨不得能够派军队攻入莫斯科,颠覆这个新生的政权。但是这绝对是不可能的。王宠惠嘀咕了一句:“报纸上说,这个高尔基是苏俄国家元首的亲密朋友,政治同僚,似乎非常重要。可是这个人的名字我却是第一次听到,你们说怪不怪?”
“高尔基,好像是一个作家!”顾维钧对俄国的情况也不了解,只是凭借印象,在记忆中似乎有这么一个人。
“作家,这不是瞎胡闹吗?”
施肇基吃着慕斯蛋糕,甜腻腻的堵在嗓子眼,哼哼道:“你们说英国人会紧张吗?”
“就算英国人不紧张,但是毋庸置疑的是《华盛顿邮报》已经刊登了消息,我去……《纽约时报》也有这则消息。”王宠惠在茶几上。随便拿了另外一份报纸,头版头条,就是这则消息。大标题醒目的就像是牛眼一样大,放下报纸,王宠惠也不淡定了起来:“你们说子高和那个叫高尔基的俄国人到底说了什么,让美国人这么紧张?”
“这家伙自从去了欧洲,就没有发过一份电报,写过一封信,我怎么知道?”顾维钧生气道,因为在报纸上王学谦的身份是民国外交次长。这家伙简直是目无组织,目无纪律,这么重要的见面都不给他这个上司汇报一下。
这时候,仆人进来了。报告了一个让三人大为兴奋的消息。
英国外交大臣贝尔福希望能够在年前和民国三位全权代表私下会面一下,交换一下彼此的意见。
这则消息,顿时让顾维钧大为兴奋,不过过于兴奋,却怕出现破绽,抬头看了一眼王宠惠。对方轻轻摇了摇头。随后他又看向了民国驻美公使施肇基,施肇基更是直来直去道:“马上就要过圣诞节了,晾一晾他,年后再说。”
“这样好吗?”
王宠惠笑道:“少川,你早就有了主义,何必问我们呢?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要问清楚,子高和俄国特使到底谈了什么?”
顾维钧这才点头道:“也好!”
抡起资历,顾维钧都要比其他两位浅,他不像王学谦说话那么底气十足,本来实力放在明面上,根本就不怕同僚心生不满。只不过,顾维钧发向欧洲的电报,注定要石沉大海。并不是王学谦答应了太多的条件,而是他和高尔基就去喝酒了,然后……什么也没干。
可这种事,越解释,别人越是不相信。
就像是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和一位长相迷人的曼妙少女共处一室,第二天早上被双双堵在了房间里。而两人却异口同声的说道:“什么也没干。”
问题是谁信啊!
黑灯瞎火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能什么都没干吗?
这时候,王学谦抵达了慕尼黑,表情认真的开口道:“我就是和阿列克塞?马克西莫维奇?彼什科夫先生一见如故,讨论的话题大部分都是诗歌,尤其是俄国的浪漫主义诗歌,比如说已故的普希金;现代的叶赛宁……”
而坐在他对面的老约翰,气的浑身发抖,要不是跳起来摔茶杯这种动作对年过八十的老约翰来说过于冒险,说不定老约翰也会忍不住尝试一下。
“我读书少,你小子还用诗歌来敷衍我……”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表情,老约翰显然对王学谦对他的敷衍很愤怒:“你觉得我会傻到相信你说的鬼话?”
王学谦一滩双手,无奈道:“好吧,那你说我和高尔基到底说什么了?”
“见鬼我哪里知道?”老约翰瞪眼道:“不过介于民国代表团在华盛顿的艰难处境,就算是签署和俄国的盟国条款,也不是不可能。”
“你真的这么想?”王学谦眸子放光道。
老约翰撇撇嘴,嘀咕道:“不是我这么想,而是事情本来就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不过,王学谦接下来的回答让他傻眼了,就见王学谦开心的笑了,纯粹不做作的表情像是一个恶作剧得逞的坏家伙,眉宇中带着一种心情郁积的戾气:“这下就好办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