嗣冲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说不定那天就有变故。就算曹锟看不出来,难道吴佩孚也看不出来吗?这时候能够在外包围安徽的江西不是和他们一条心的人,能让他们放心吗?”
“子高。有你的,没想到一年多不见,你已经成长到这个地步了。说起来,当初段公说你要坐稳浙江督军的位置至少要五年。没想到你的眼光已经开始布局民国了。”卢永祥的话中有感慨,也有羡慕。他家的那个小子卢小嘉就是一个闹事的性格,别说当官了,有政治眼眶和大局观了。
不闹事,他这个当爹的就已经烧高香了。随后笑道:“看来刚才你说的话。都是烟雾弹,我可是为你捏了一把汗,看来是我多心了。”
“如果我猜测不错的话,等卢叔离开了包厢之后,陈大帅应该会再次造访。”王学谦笑的那个叫灿烂啊!
他发觉陈光远的处境尴尬不过是近几天的事,实际上,是通过部分情报结合得出的结论。可一来陈光远素来做事低调,并不是张扬的性格,加上不能充分说明曹锟的内心所想,也不敢妄加猜测。
可见到了陈光远之后。加深了王学谦对此的猜测。
尤其是陈光远迫不及待的想要和王学谦摒弃前嫌,虽然做的足够小心,但却让王学谦觉察到了一丝不同。
陈光远的身份似乎已经不适合在直系内部。加上辛亥革命之后,‘直系’和‘皖系’一度兵戎相见,可实际上这个拍戏的界定其实一直都很模糊。‘皖系’的督军继续在‘直系’担任地方大员的也不少。投靠在民国政坛并不是一个贬义词,而是一个中性词。如果不想打仗的话,站在强者边上总不会有错。
“没想到你刚才是试探,看来我是多心了。要不然怎么会突然冒出一个从来没有听说过的有色金属公司,让人摸不着头脑。”
卢永祥自鸣得意地样子,让王学谦都不忍心去拆穿这位‘皖系’大将。
他很想说。关于金属公司的事,都是真的,他没有必要去撒谎。而且这对他来说一点好处都没有。至于为什么不解释,因为很麻烦。有色金属公司包括了一种变相获得关税的手段。不过面对的领域非常苛刻。只有民国拥有的有色金属矿。
并且需要满足几个必要的条件。
比如:开采量占国际总开采量的比例很高。
比如:欧美国家都非常需要。
钨矿的生产对于世界来说,不仅仅是灯泡上的运用,比这更加重要的是,在机械加工领域,钨钢的运用对于机床加工零件来说,几乎是不可替代的。被称为工业之齿。
拥有世界最大开采数量和储量的民国,全部钨矿的开采都是为了出口,而且价格被压的很低,很低。但实际上,民国的钨矿需要供应几乎全世界工业世界的钨矿石的大部分。
掌握了民国的钨矿就等于掌握了全世界工业的命门,不过很少有人想到。至少在民国,因为消息鼻塞的原因,没有多少人关注钨矿的开采对于世界来说是如何的重要。
没有了钨矿的供应,就没有钨钢合金,没有钨钢合金,机床将无法工作。
虽然英美等国家都很重视民国的钨矿,可是民国的钨矿开采都在深山老林里,都是当地民风彪悍的地区。比如说江西钨矿就在南部的山区了,而福建的钨矿产区更是前不着村后不着点的穷乡僻壤。
外国势力根本渗透不进这些地区,当地人闭塞的消息见不得有大鼻子的洋人来挖山,破坏当地的风水……
所以,民国钨矿的开采一直都是官府和民间联合的开采方式,然后在厦门或者上海被洋行收购。
价格低廉,运输成本和开采成本却很高,没有多大的油水。
可如果一旦被垄断了之后……价格上涨五倍,不是奢望。价格上涨十倍,也不是无法接受。其实,洋行就是这么做生意的,到了英国和美国,钨钢的价格是非常昂贵的。
王学谦成立有色金属公司是打算垄断民国国内钨矿的外贸,这很容易实现。因为开采权本来就在自己人手里。定价就变成了主动定价,而非被动的收购价。
但他需要一个契机,就是陈光远需要求到他身上,或者彼此合作的基础上。所以,他在一见到陈光远之后,并不是做出一个后辈该有的谦逊和敬意来,而是咄咄逼人的试探。
这种试探很可能弄巧成拙,如果陈光远本来并不惧怕浙军的实力,不过是迫于局势低头的话,恐怕不长久。可如果是陈光远的地位不牢,那么就另说了。
毕竟陈光远面对北方,只要提防湖北的防御就可以了。
安徽的安武军其实不会参与太多民国国内的政治角逐。倪家并没有争夺权力巅峰的意思。倪家的实力虽然不差,段祺瑞时期,曹锟时期,都是民国地方势力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但也仅仅是自保而已。加上安徽地处中部省份,处于四战之地,并没有太好的天然屏障。唯一让倪家安慰的是,安徽的军事工业做的不错,安庆军械所至少能满足弹药的生产。
而安徽的赋税其实在民国时期,在全国都能排上前五的位置。
因为民国是农业税为主的国家,安徽又是隶属于两江的富庶省份,拥有不错的财政基础,军队的武器可以从上海购买进口武器。可就算安徽不需要太多的担心,但面对长江防线的防御是必不可少的。
所以对于陈光远来说,得罪浙军就要让赣军分兵防御,让原本捉襟见肘的兵力更加的空虚。不得已之下,只能求同存异,先和王学谦消解矛盾。
这是一个让陈光远无法选择的结果,也是王学谦最希望看到的结果。
在卢永祥走后不久,陈布雷敲响了房门,在门口提醒王学谦:“先生,陈大帅求见。”
这时候的王学谦,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会心的笑容,他赌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