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普通人,说出这样的话来,已经足够令人为之触动;更何况现在说出这番话来的,是跟冰封雪顶一样冷峻高傲贺兰楚,左瑛听着,不由感到一阵唏嘘。
看着两人缓缓离开的背影,绯羽的脸上也流露出深深的不忍。
他咬了咬唇,上前两步道:“太师……这个并不是你的母亲!”看见贺兰楚好像并没有听见一样,他又重复了一遍。
这一次,贺兰楚才站住了脚步。
他沉吟了片刻才转过身来,用显然克制住了激动的声音问道:“你说什么?”
左瑛知道,这件事已经不能继续掩盖下去。她今天这个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计划,注定要以失败告终。
她指了指旁边的一张案几,用尽可能不会刺激到人的声音道:“那里有一封信,你拿来读一下,就知道她是谁了。”
贺兰楚走到左瑛所指的那张案几前,最先看见的是那里放着的一本厚厚的羊皮书,书面上是《小戴礼记》几个娟秀工整的字。书底下压着一封拆开了的信件。
他将那信封和信笺一并拿起来,只见那信封上写着“致贺兰崇书”几个字,字体清丽娟秀,像是女子的手笔。这已经让他心中感到一阵好奇。他又张开那张已经发黄、变脆的信笺,那上面的字迹跟信封上的一致。
信的内容不长,只有寥寥三五百字。言辞华美,文采斐然,显然是出自饱学之人的手笔。
只见那上面写道:“将军,洛阳一别,经年累月,久不通函,至以为念。鸿雁传来,千里咫尺,海天在望,不尽依依。自与将军阔别,妾常忽忽如有所失,于喧哗之下,或勉为笑语;闲宵自处,无不泪零。乃至梦寐之间,亦多感离忧之思。绸缪遣绻,暂若寻常,幽会未终,惊魂已断。虽半衾如暖,而思之甚遥……”
前面的大部分是一个与恋人分离的女子将对恋人的刻骨思念,用露骨直白的语言表达出来,缠绵悱恻、缱绻万千,字里行间甚至隐隐透露出两人曾经有肌肤之亲的亲密过往,即便没有直陈其事,也让读到的人完全能够品出两人的关系非同一般。
随着感情表达的越发炽烈,写信女子的情绪表现得激动甚至偏激,她好像已经不是第一次给这位她的恋人写信,她迫切地希望得到恋人的回音;她还提及,如若再得不到回应,她挟要会做出过激的事情,乃至出现“与君俱黄土”、“溅血与秋风”这样流露出意图殉情求死的心态的字眼。而最后落款处写的是“贱妾苏媚儿拜上”几个字。
贺兰楚一目十行地看完。那里面居然是写给他父亲的内容对于他来说,既陌生又荒唐。“苏媚儿“这个名字,他更是闻所未闻。
“这是苏媚儿二十年前写给平南王的一封信。”左瑛道:“这信上的字迹,跟‘何姑姑’在大漠的时候记诵默写下来的那本《小戴礼记》上面的字迹是出自同一个人的手笔。”
左瑛缓缓上前两步,“二十年前,这封本来要送给平南王的信送到军中的时候,碰巧被父皇看见。朕猜想父皇定然是素来知道平南王与王妃非常恩爱,而王妃虽然性情温柔,但是对爱情,却眼里揉不进半粒沙子,他不希望这件事影响到他们,所以将信件截了下来。这封信最终没有交到平南王的手上。而苏媚儿一直得不到平南王的回音,于是只身找到了裕谷军营。她脸上的疤痕就是那时候以自毁容貌要挟平南王给予她名分的时候留下的。”
“而她就是当年的苏媚儿,”左瑛看了看“何姑姑”道:“并不是王妃何素姬。”
这番话对于贺兰楚的内心造成的震撼,甚至比刚才那一幕更甚。左瑛分明是在告诉他,这个他苦盼了二十年才刚刚得以相认的“母亲”,非但不是他的母亲,而且还是当年意图插足于他父母之间、今日又企图挟怨报复的狐媚!
他冷冰冰地看了左瑛一眼。
他贺兰楚会单纯因为这个人在他面前失手摔坏杯盘、能够弹出一首古曲又或者在落梅亭哭祭,就被他认定为自己母亲吗?这个人从踏入未央宫开始,他广布的眼线就已经将有可能收集得到的情报收集得一清二楚——她不是左瑛的人、她是主动要求进宫为婢的、她的确是在裕谷军营失陷的时候被掳到大漠的汉人、认识她的突厥人也都知道她的汉姓是姓何……更何况,她清楚地记得过去与贺兰楚相处的点滴,她的身边还时时带着跟他各藏一只的耳环……他的母亲不可能有假!
*(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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