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
来之前准备的说辞,此刻她一句也说不出口,不管润色地多么好,她都只是在利用他而已。若非有事相求,她断然不会登门,更不会容忍他再触碰她。
柯云嵇却似觉察到了她的异样,低头看去,见她呆滞模样,问道:“想什么呢?”
“没什么,就是,你这些日子都怎么过的?”
她绯红脸颊垂头而问,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他刹那间惊喜地驻足,低头看向她,见她脸色粉嫩羞红,又闻她所问,知她是真的关心他,他这些日子的努力没有白费。
“然儿,你在关心我?!”
赵安然心中惊慌,情急之下,随口否认道:“没有!”
柯云嵇一楞,随即抿嘴笑道:“然儿说没有那就没有。”
赵安然被他亲昵而温柔的呵护搅得心神不宁,明明她是否认了,他却能那样高兴地让着她,抬头望去,见他双目笑容可掬,眼神凝聚如光,兀地低头撇过头不再看去。
他似明了她的羞怯,松开她的手走在了前头。
她抬头看着他的背影,挺拔而铿锵。
他真的变得不一样了,同上一世那个他不一样了,他不再是那个不学无术整日留恋huā间的富家少爷,他为了她宁可舍弃柯家的依靠,放弃柯家少爷的身份,同她在这偏僻之地受苦,她却一再地将他拒之门外。
只是,他真的能坚持下去吗?
一天,一月,一年,或许他能做到,但一辈子....她不敢赌。
柯云嵇入门久不见她跟上来,站在门口回望,竟见她垂眸黯然沉思,心下又有些微凉。
她始终不相信他。
许久,她动了脚步走进屋,坐在柯云嵇的对面位子上。
这是她第一次登门,这里的一切都很陌生,确实真真地令她震撼。
就算没有柯家那般的楼阁宅邸,陋室也该是清幽名贵的妆点,他的屋里独独有几张椅子一张桌子,并着半架子的书,一套茶壶杯具,墙壁上仅仅挂了一副乡间清幽小画,亦并非是名家之作。
如此种种看在眼里,有喜有忧,有悲有恨,前世今生记忆的画面在脑中交织难解难分,思绪跌宕起伏,耳中竟然听不到外界一丝的声音,完全地沉浸在了凌乱的思绪里。
久久不语,静室宁谧,赵安然猛抬头正对上痴痴呆看的柯云嵇。
“我记得你学过医术?”
一语如磐石惊波澜,涟漪层层散去。
柯云嵇震惊地看向赵安然,眼中难掩的防备,亦有着浓重难散的困惑。
他学过医术的事就连他的大哥和母亲都不知道,也只有柯家家主柯峰知晓一二,她一个赵家闺阁姑娘如何得知他懂医术的?
赵安然想过他会怀疑,但没想过他会那么大的反应,尤其瞪大的眼睛毫不掩饰的震惊疑惑,以及一闪而逝的杀机,她禁不住浑身一凌。
她勉强站定身子,躬身一福道:“燕大哥受伤,我别无他法,想请你出手救燕大哥。”
她抬头望着冷面而立的柯云嵇,他眼光看向屋外,略带失落地说道:“你来只是为了这个。”
她没有说话。
他如此肯定的语气,她只能沉默。
良久再没听到他的声音,她知他恼了,不会救燕大哥了。心中略有悲凉,倒也没多少失望,毕竟她没有抱有很大的希望不是吗?
柯云嵇没有看她,却似看到了她的动作,说道:“既然你希望我救,那么我便救。”
他没有问燕三狼因何受伤,亦没有问她燕三狼的伤势如何。
这其中因由他未至,也了解几分。
桐州那边,赫连家的踪迹怕是已经暴露了,如今靖王殿下得势,太子殿下优柔,赫连希在太子殿下府里得宠,靖王殿下怎么可能容得下这明摆着的眼中钉,燕三狼同裴二若不去桐州,赫连家也不会这么早暴露,不过亦是早晚之事罢了。
怕她内疚伤心,他没有同她说。
赵安然松了口气,忙喜道:“谢谢。”
柯云嵇矗立在那儿,抬头仰望,心中暗叹,他要的并不是谢谢而已。
是夜,上川边境,起伏山川跌宕之间,冰寒地冻,一行夜行衣装扮人群摸黑靠近城池,夜空中寥落星辰闪烁,月光灰蒙如纱罩。
城中楚家府邸灯烛火明,府中老少主子齐聚一堂,笑声连连。
夜空中一颗彗星突兀地红光乍现,横穿苍穹之后便一闪而逝,如血如腥,上川臣民皆为之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