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臂环着笑看着赫连争。
人既已入内,赫连争心中不由一紧,又见他有些能耐,当下就握紧了剑柄,匆匆一回身站在了屋子的内侧,挡住了那人入内室的路,眼睛直直地盯着来人,只要他一有动作,他马上就大声呼喊,让屋内的孙子先逃走。
“赫连老太爷不必惊慌,我若想对你不利也不会如此光明正大地出现,深夜来访冒昧了。”一身黑衣的楚朴随意地找了个地儿坐下。
赫连争见他并无丝毫地杀气,在他的近旁落座,又等了半晌未见他开口,这才沉声问道:“阁下深夜登堂入室,不是就为了在此坐坐吧?”
楚朴自己斟了一碗茶,灌了一杯茶水,迎上赫连争的双眸道:“上川楚家之事赫连老太爷想必听说了。”
他说此话就如同渴了喝水一样地自然,丝毫没有为之而震颤,楚家的事就是赫连争提起心底也不免嘀咕发怵,满门血腥惨案,闻之而色变。
而他,根本就没放在心上,那可是上百条人命。
这时楚朴的冷淡令赫连争一阵地胆寒。
楚家之事同赫连家有着相似之处,他们皆是为靖王所害,赫连争念及此对楚家的遭遇多少也有些遗憾,只是他知道,不是谁都能如他这般幸运,有那么聪颖的外孙女出谋划策,若不是她先见之明,怕赫连家也就如同楚家一样,在这尘世之上销声匿迹了。
他沉重地道:“这般轰动大乘国的大事,如何不知。”
楚朴眼睛一刻也不曾离开过赫连争,他眼见着赫连争为这逝去的生命惋惜,又有对当下情况的无奈,他这样逃避地过日子想必也很不好过,背井离乡,有家不能回,有乡不得归,像是孤魂野鬼一样在外游荡,这家...还是家吗?
赫连家同楚家一样是为太子效力,既然遇见了就不能坐视不理,眼下城中靖王的眼线未必全然撤退,赫连争一家骤然出现在此处,若被城中靖王之人发现,他们的命怕就要留在上川了。
楚朴没有犹豫直接道:“楚家人并未死去,靖王烧毁的楚家人尸首不过是我从他处移来的死尸,如今我楚家人正在暗处生存,此番前来楚某就是想同赫连太爷联手,希望太爷能和楚家一道对抗靖王。”
赫连争瞪大了眼睛。
他怎么也没想到,楚家的惨案...竟然是眼前人手笔,如此瞒天过海地蒙骗了所有人,他的心计...赫连争自愧不如。
“楚家的人都好好的?!”
赫连争不大相信,却也不得不信。
他没有必要骗他,不是吗?若是太子的人,他不会这样信口雌黄,因为没必要;但若是靖王的人,他也不会这么好端端地同他说话,否则刚开门时趁着他防备松懈之事,就该是他亡命之时。
......
赫连家同楚朴连夜搬出了客栈。
夜色中,上川官道上一行马蹄哒哒地穿彻在黑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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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肃静!肃静!”
“今天京城贵客临门,带着靖王殿下的使命而来,泰安有朝廷重犯逃入咱们上川境内,奉靖王殿下之命,十日内追捕此一党羽,这位是京城的李大人,大家一切都要听李大人的安排调遣。”
上川黎水县令站在高阶上,神情严肃地说:“这里有逃犯画像,要在黎水县内各处各巷张贴,切不可遗漏一处。黎水县内客栈、酒楼、茶肆、餐馆一律逐家逐户地严格盘查,张贴告示,有举报嫌犯有功者,靖王殿下重重有赏。”
京城来了大官,大家一时兴起开始交头接耳,大家平日里都各自忙碌各自的事,哪里有时间聚首,现在一听又是靖王殿下的吩咐,顿时就像炸开了锅地嗡嗡一片。
李云正本想待黎水县令交待完了再开口,哪见过这般没纪律的阵仗,立下就攒了火气,绷紧了脸皮道:“举报有功者靖王殿下保他为官,若十日内查不到线索,靖王殿下的手段各位也是知道的。”
登时高阶下的兵士都闭了嘴,瑟瑟地看向了李云正,希望他说的不是真的。
可他面若冷霜、眼如刀炬,分明是攒了怒气,微微翘起的嘴角丝毫感觉不到温和,反倒觉得寒意更重了些。
他很可怕,立时都噤了声。
翌日,百姓们看着士兵挨家挨户地搜人,却懵懂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也都看出来是了不得的大事,很默契地没有四处打探,只是敞开了门让人进屋里搜。
“回禀大人,东街没有。”
“西街没有。”
“南巷、北巷没有。”
李云正听着搜查归来的兵士回报,立刻抿了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