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弱的白光,窗边上影影绰绰的有个影子,看不太真切。
程霂林把钥匙放进了口袋,双手插在裤袋里走了进去。
站在电梯里面的程霂林看着不断跳跃的红色数字,心口微微发烫,他不知道会听到一个怎样的故事,但是,这此大概就是终结。
来到夏昱邢办公室的门口,他还没有伸手敲门,里面就传出了声音。
“进来吧。”
他略略的收回手,伸手推开了门。
满室的亮堂,夏昱邢就坐在窗边的位置,并没有看向他。
“坐吧。”
程霂林没有坐下,反而是走到了他的身边,和他一起俯瞰这座星光璀璨的城市。
“说吧。”
夏昱邢抬眼看了他一眼,然后转开。
“你不要觉得恨我,如果不是因为你爷爷,我也不会失去儿子和儿媳。”
程霂林愣住,倏然转身。
“什么意思?”
…………
程霂林高一的那年,他和夏蔷在外地的夏令营,他爷爷却因为突发脑溢血生病住院,那时两家交好,于是便请了身为脑科专家的夏行生从国外的研讨会上赶回来,为的就是给程老治病,那时夏行生为了称着出差的机会也带上了夏蔷的妈妈一起,当是度假。
可是让人想不到的是,两人在回来的飞机上除了事故,找到他们的时候已是两具黑黢黢的尸体,相爱的两夫妻手还紧紧的握在一起,任凭别人怎么扳,都无法分开他们。
夏昱邢当场奔溃,饶是纵横商场半辈子的他也是心力交瘁,老泪纵横。
那时候他的心里是有怨怼的,尽管那并不是程老的错,可因为对方是自己一路走来的老友,夏昱邢把自己封闭了整整一天后,然后向着一脸歉疚的程锦睿夫妻摆摆手。
罢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啊。
后来程锦睿想要把夏蔷认作干女儿,被夏昱邢拒绝。
他明明知道夏夏喜欢程霂林,怎么会甘心让他做哥哥?
于是婚约就是在那时订下。
两家人经过商量后,为了让孩子们以后不产生间隙,所以一直都没有告诉他们,直到程老好转以后,也该到了夏行生夫妻葬礼的举行之日,这才通知了程霂林他们,让他们赶了回来。
那时葬礼上的夏蔷不哭也不闹,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来往的人。
整整半年的时间,她都把自己封闭。
…………
程霂林静静地听着他讲完,喉咙涩的发酸,他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艰涩的从口中说出了话。
“对不起……”
夏昱邢抬眼,眼里分辨不出什么情绪。
“罢了,你们都没有错。”
“后来呢?我爷爷的死。”
夏昱邢勾起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后来啊……”
…………
直到程霂林高二的上学期,夏蔷才逐渐好转,然后就开始缠着程霂林,他说不出奇怪在哪里,但就是觉得很奇怪。
后来高二下学期,就是程式集团莫名就开始亏空,公司运转不周,程老心力交瘁,突发第二次脑溢血,倒下的时候是在一家户外的高尔夫球场。
夏昱邢站在远处看着他倒下,他急忙跑过去,然后又停下了脚步,脑海里闪现的是他们一家人其乐融融在一起的场景,而每次他回到家却是只有自己和夏蔷两个人相依为命。
堆积封闭勃发的怨怼与仇恨在那一刻被激起。
凭什么就你能享受天伦之乐?我就要承受孤独?
他紧紧的握住自己的球杆,没有呼救,也没有叫人。
直到他看到地上的人再无动静,他才快步跑了过去,随后才叫救护车和人。
所以,当时送到医院时,已经无力抢救而亡。
夏昱邢看着程老盖上白布,看着他们一家人悲痛的抱在一起,他的心里没有一点报复的快感,只是无边的苦涩。
那是他的老友啊……
…………
程霂林已经猜到了后来的故事,他的心里竟然只剩下了平静。
夏行生夫妻和爷爷都没有好运气,他们都没有错,只是天意如此。
“所以,公司亏空是你在操作?为的就是激怒我爷爷是吗?”
“是。”
“那你为什么还要帮助我爸爸?”
夏昱邢想了下,知道他问的是他用自己公司资金帮助程式集团的事。
“帮助他就是为了彻底掌控程式集团,这是最好的办法不是吗?”
的确,让程家承受他的愧疚和恩情,却是可以让他们感激涕零一辈子,程霂林也会因为恩情而将就,可是万万没想到中间会出现顾念这样的差错。
“为了逼我就范,所以绑架顾念吗?”
“是,我在试探你能为这姑娘做到哪一步。”
“做到我的极限。”
夏昱邢冷笑一声。
“呵。现在你自由了,夏夏要解除婚约。”
程霂林早就猜到了这样的结果,他转身看着身旁的人。
“那你现在幸福吗?”
毁了两家人,你幸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