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该给新娘子上妆了,莫要误了吉时,以后若是打趣,什么时候都可以的,反正人就在这里是不?”
“对的,对的,看咱们这些人一说起话就扯的没完,快快,给新娘子上妆了,误了时间,小心新郎倌给咱们急啊。”全福婆婆笑着说。
“是是,快些过来吧。”众人纷纷点头。
大家各自忙活起来,开脸的一位嫂子拿着自己的家伙什忙起来,不过忙了半晌,也不敢太过用力,只得低笑道:“这新娘子的面皮太嫩了,我稍微用力就红了,这脸如剥了壳的鸡蛋,我就稍稍弄下吧。”
身后,全福婆婆拿着龙凤雕饰的红梳子嘴巴念念有词:“一梳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地,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
慢慢的三千青丝挽起,一枚暗红玉簪插入发隙,水唇上微抹一点朱红,霎时容颜立刻鲜活起来。
站起身,大红的象征着正室嫡妻的素罗霞帔层层叠叠的穿在身上,雕着凤凰的头冠戴在头顶,脚上穿着软底鲜红西罗锦缎的绣鞋,上面的鸳鸯栩栩如生。
怀中抱着富贵如意宝瓶,鸳鸯戏水的喜帕盖住了前方的视线,沈浣有些不习惯这种不安全感觉,不待细想,就听到鞭炮声响起,一阵阵雀跃的童声喊道:“哦,接新娘子了,迎接新娘子了。”
李媒婆穿着红色吉服连连催促:“吉时到了,新娘子要上轿了。”
喜娘听了急忙将新娘子扶了出去,门外翠儿、小菊等带着一群曹顥、赵郎玉一众孩童在外面笑闹道:“早生贵子,早生贵子。”
李媒婆拿出一个钱袋撒了一把铜钱,惹的孩童们笑闹着去捡钱,然后一窝蜂的向前跑着去追新娘子。
待新娘子入了轿,顾修文满面笑容的跨上马,一路上吹吹打打的向着前方走去,身后是他村里的兄弟、县学的同窗、在河道衙门的同僚,都是青年公子哥,端的是引人夺目的很。
一路上大姑娘小媳妇看的面色通红,又不忍低下头,更有大胆的指指点点说哪位公子哥长相俊,让被点名的几位读书人听的好不自在,心中如何想的就只有他们自己晓得了。
到了顾家,作为长辈的顾里正夫妇和顾老先生夫妇早已端坐高堂,案桌上是红烛、一应香茶、点心,又有一堆红包摆满了喜桌。
知客喊道:“新娘、新郎请入内,叩拜高堂。”
好容易一套礼仪走下去,顾修文方牵着沈浣一步一步走向喜堂,看着红绸一端的那头,他的眼睛愈发温柔,将自己心爱的人迎到了新房内。
待人到了新房,又是一阵喧哗,众位客人纷纷祝贺、恭喜,待客人走后,沈浣正想抬起头,忽然前方视野亮了起来,一人的脸映入眼前,四目相对,两人久久无语,最后相视一笑。
喜娘伺候着喝了茶、又喂两人吃了饽饽,就笑着退下了,屋内就有两人,顾修文看了半天,方笑道:“阿浣,你今日真好看。”顾修文被惊艳了一下,阿浣从未穿过红衣,这身嫁衣遮盖了她清淡的气质愈发多了烟火气质。
沈浣看着顾修文,并未说话,只是晶亮的眼神、微红的脸颊让人觉得她是真的高兴。
顾修文最后还是忍不住坐下来,大掌拉着她的手,两人并肩而坐,顾修文道:“阿浣,你今日欢喜吗?我是真的高兴啊,咱们一辈子都要在一起了。”
“嗯。”
两人坐了一会,顾修文要去外面陪客,这次成亲,他县学的师友、河道总督张大人以及衙门的同僚都来了,都怠慢不得,顾修文必须去应酬。
沈浣也知道这些,说道:“阿文,你快些出去陪陪客人吧,以后还有很多时间说。”
“好,阿浣,我已经让翠儿帮你送些吃的过来,你先用些,莫要饿到自己,等我回来。”
沈浣点点头,笑着说道:“我知道,你快些去吧。”
顾修文边走边回头,最终还是出去了,不一会,翠儿推开门进来了,手里端着几个小碟子,笑道:“阿姐,阿文哥让我给你送些吃的,你看,阿文哥多体贴你啊。”
说着将吃的摆在桌子上,看着坐在床上那个的沈浣,沈浣起身走到桌子前,动作利落的仿佛那袭繁琐的嫁衣不存在似的,翠儿笑道:“阿姐,这身嫁衣穿到别人身上累赘的很,倒是穿到你的身上仿佛轻便的很。”
“你吃了吗?”沈浣问道。
“我吃了,今日席面很好,阿姐,今日阿文哥的好友真是多啊,那位张大人听说官很大,但是没想到也和村里的老人家没什么不一样,慈眉善目的,不过听说河道有要事,他们用过酒宴就回了。”
沈浣低头拿着筷子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听到翠儿的话,倒是并未有什么惊讶,她早就听阿文说过圣上南巡,如今他的上峰、同僚能来,可见是真的看重他。
翠儿说完这些,又有些兴奋的笑道:“李卫哥来了,虽说赶到了宴席的尾巴,但是终是赶过来了,我还以为他不来了呢,我问他了,他明日一早方走,到时候咱们一起用早膳。”
“好,明日早些起来。”沈浣点点头,李卫回来,她当然开心的很。
不一会,翠儿端着盘子回去了,沈浣将凤冠摘掉,又打坐片刻,一个声响传来,她立刻睁开眼睛,见熟悉的身影传来方放松下来。
顾修文一身酒气的回来,眼神似乎有些恍惚,摇摇晃晃的走过来,沈浣伸手扶了一把,被他带到床上,两人一起躺在柔软的喜床上,顾修文胳膊一身,将沈浣拉进怀里。
“阿浣,终于等到你了。”声音里仿佛带着哽咽,也让沈浣本来推拒的手放下,缓缓的放在他的背上。
慢慢的她感觉到顾修文的手放到自己的衣领上,解开层层的布料,重重叠叠的红绡帐内愈发热的灼人,帐外龙凤囍烛不断燃烧着,蜡油滴滴答答的落在喜桌上,仿佛为有情人流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