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吾手中有一个国子监的名额,原是为你留的,此番说不得要用了。”文彥博叹道。
“师公?”五郎激动的看着文彥博,撩起衣袍跪在地上,嘭嘭磕了三个头。
“快起来,你这孩子?快起来。”文彥博和颜悦色的把五郎扶起来,又替他拍了拍腿上没有的灰尘,“你这孩子?你和我是何关系?别人我可以不理会,可这是你家的事,我焉能不理会。哭甚么?都多大了?呵呵……这样吧,你去和你家管家说一下,让他回去好好约束家人,让他们莫要再如此胡闹,可一不可再二,下次我可护不住啊……”
五郎还想再说什么,可是文彥博摆摆手让他下去了,五郎施了一礼后退下,去找公孙璐说话了。
文彥博长子文恭祖从里间闪出,恭敬的施了一礼,疑惑的问道:“阿爹,那国子监的名额原是留给永康的,怎么?……”
“永康这孩子比五郎尚要大上几岁,可是你看看,这俩人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我纵是把国子监名额给了永康又能如何?将来他也不过是萌个祖荫罢了。不如拿来换了五郎,……”
“我膝下足有你们兄弟七人,我在一日便能保你们一日安宁,可是我若不在了呢?”文彥博又说道。
“父亲?”文恭祖听了这话急忙跪在地上,揖首请罪。
“起来吧,不过说说耳!”文彥博笑道,文恭祖听了这话才敢起来。
文彥博又说道:“人生在世,固有一死,死何足惧哉?”
“你们兄弟七人我倒是不愁,可是永世怎么办?”文彥博叹道,“将来他长大成人之后,我已故去,你们仅可守成耳,谁来帮他?依靠永康那小子吗?说不得将来永世就要依靠五郎了。……我观圣人,怕是不好了……唉……一朝天子一朝臣啊……”
文恭祖插手听父亲讲话,越听越是心惊。
“那邹家几个儿子认真读书,说不得将来有大造化。而且,他家中又有一女,极善经商。日后财源滚滚而来,兄弟们又在朝中为官,前途自然无量。在咱们大宋朝,只要有钱,不怕买不到物事,就连官位也能买到呢,……”文彥博说着冷笑了数声,“咸平五年的事情你可还记得?薛惟吉的继室柴氏因嫁资丰富竟引得两位相公竞相求娶……”
“儿记得!”文恭祖的脸上露出讥笑。堂堂两位相公,为了娶一个寡妇最后竟闹得对簿公堂,真是奇耻大辱。虽然这中间有政敌和仇家推波助澜,可若是相公们立身正,又岂会被政敌和仇家抓住这样的把柄?
向敏中更是奇葩,翰林院学士宋白向他借十两银子,他居然贪财不肯借。宋白恼怒在怀,趁机在斥责诏书上报复他,用非常严厉的口吻起草了一份斥责诏书,令向敏中“读制泣下”!处处不与人为善,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何苦来哉?
“有权,又有财,兴旺在即啊!”文彥博喃喃说道。
“是!儿,明白了。”文恭祖低头受教。
“你可知,咱们那一家卖邹家羊毛毯的铺子一年赚多少吗?”文彥博问道。
文恭祖插手道:“阿爹,这是您的铺子,儿不敢过问。”
“一年一万贯啊!”文彥博叹息了一下,“我名下铺子一年合起来也没有这一间铺子多。可想而知,这邹家人是多会经商了,……”
“去吧!把国子监的事办成,然后派个你信得过的人去给庞醇之家的侄子送信,……庞醇之自然知道该怎么办。”文彥博挥挥手让文恭祖下去了。
邹晨接到消息已经是好几天之后了,她拿着五郎给她写的信,双手不住的颤抖。
“曲三池,你个王八蛋,等你回来,我定要将你挫骨扬灰以消心头之恨!”她愤怒的大喊,听得站在一旁的公孙璐打了个哆嗦。
“我五哥就为了这么一个猪狗不如的蠢货把自己的一辈子卖了?我好恨啊!”
她深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公孙大叔,你给所有的行商发急信,让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宛丘,我要召开会议,公开这次的处置结果。”
“那,曲三池如何处置?”公孙璐小心翼翼的问道。小女郎不发怒则已,一发怒犹如一只猛虎着实有些吓人。
“咱们肯下血本保他回来,无非因为他是邹家的行商,邹家不能在行商面前失了信誉。他枉顾国法,胆敢冲击知州衙门,谁敢放过他?待他回来之后,找一个错处将他关进牢内。朝廷的体面,大臣的体面,岂容一个小小的行商践踏?”邹晨冷冰冰的说道。
公孙璐弯下了腰,低声回答了一声是。然后悄悄的走出了自在居的院子,等到出了院子才敢把腰直起来,抹了一把额头的虚汗。
小女郎这是要杀鸡儆猴,敲打敲打那些行商们。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