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对方察觉到了目的,唐夜霜咬着唇,冷冷地盯着他,不说话,最终微微地低下了头,似是无力的妥协。
男人见此,以为她是终于认命了,这才咧开一口黄牙,得意地笑将起来,张开双臂便要扑去。
就在这时,一道雪白的锋芒从她低垂着的衣袖间倏然闪现而出,不给对方任何反应的机会,也看不清她到底是如何出手的,只知道那寒霜般的光影直接狠狠抹向了他伸过头来时暴露出的喉咙。
她特地找准了方向,锋利而不规则的锋芒一举划破了几处大动脉。
鲜血霎时喷涌而出,溅了她一脸猩红。
一时间满目血色,几乎再看不到任何东西。她却连眨眼睛都嫌浪费力气,只是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五官被剧烈的疼痛引得挤成了一团,使得面色狰狞无比,好像想象不到她居然还存留着可供反击的力量。
在地上蔓延愈来愈大的血泊中抽搐片刻后,那个刚才还嚣张得不可一世的男人便彻底停止了呼吸。
唐夜霜看着手上染血的瓷片,甚是无谓地一笑,虽然气喘吁吁,面色苍白,但那双眸子里头却依旧是冷酷的,脏兮兮的面上一片镇定沉着,哪里还有半点方才软弱无欺的模样?
而那块抹了那男人脖子的瓷片,正是来自刚才那打碎的茶壶,她蹲下假意去拾碎片之时,将最尖利的一片暗自藏在了手心之中,用宽大的袖口掩护。他只搜到了她腰间的匕首,却未曾想过她的袖间还有一片夺命的瓷片。
可是,要知道,她的赌注一直都不在那把用以混淆视听的匕首上。
待稍稍恢复行走的能力后,她马上掀开帐帘,借着黑夜的掩护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却没有马上朝着出口前进,而是拐到了粮仓处。
完成了任务后,那群将士们此刻早已经失去了警惕,正在一个个营帐内喝酒吃肉,只有一些够不上身份的小兵还在外头零零散散地巡逻着,却也是漫不经心的样子。但即使是这样,凭她现在这副模样,别说闯出包围圈,哪怕只是被巡逻的小兵看见,都难逃再被抓回去的命运。
为今之计,只有制造一场大的混乱,才能将这趟浑水搅得再浑一点了。
唐夜霜眯了眯眼,在粮仓后头的一处水缸旁边蜷缩起身子来,尽可能地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黑夜给了她最好的掩护,她只需蛰伏在这个地方,静候一个最好的时机出手便是。
忽然间,粮仓附近有小兵走来,停驻在她前方,皱着眉头问起旁边一起巡逻的同伴,“哪里来的这么重的血腥味?”
“有么?”另外一个人听罢,也朝着空气嗅了嗅,末了只大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咱们这个地方,哪个人手上不染点血的,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我们快点走吧,等这趟巡逻完了就可以换班去吃饭了,听说啊,他们这回吃的是烤羊肉,那个鲜的哟,说香飘十里都不为过,也不知道我们等会过去还能不能分点残羹剩饭。”
“可是……”那个小兵神色还是有些犹疑,本想要转身离开,却发觉粮仓后头依稀有些动静,不免容色一凛,不顾同伴的催促,只道让他自己先走,便急急忙忙地举着火把朝着粮仓后头奔去。
一片空空荡荡,看上去什么都没有存在过,甚至连呼吸声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