皂衣小厮知晓这是暂且原谅他了,这才放心地重新跳上车辕去,驾马前行,忽见得不远处的雪中隐约伫立着一个人影,他正疑是方才那波人的落网之鱼,不由得握紧了手中的乌黑长鞭,警惕着缓缓驶去,却只见得那个人影始终未动,似是固定在那里了一般,看起来并不像方才那伙人。
心中颇有几分稀奇,那皂衣小厮不禁放缓了速度,好奇地多看了一眼,这才发现原是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女,正倚靠在一颗松树的枝干上,才得以保持长久不倒。虽然面上是一片脏污泥泞,然而瞧着五官倒有几分灵秀,眼瞧着似乎已经没有了气息,然而却还直挺挺地站着,头上肩上皆落满了一片纷纷扬扬的雪花,将整个人晕染得愈发雪白剔透,而在那膝盖之下的地方早已被重重冰雪埋住,也不知到底给冻成了什么模样。
皂衣小厮好奇的目光在那个女子上打量流连了几个来回,不禁诧异地自顾自啧啧生叹起来,“难不成是个灾荒出逃的小姑娘?冻死在这冰天雪地里,倒也可怜。”
“等一等。”车中的那个神秘人却是突然间开了口,却不是方才响起的那个娇俏的女声了,声线阴柔而轻佻,似男似女,却丝毫不让人感觉到恶心,反而似是有种别样的魔力,轻轻地在风雪中荡开,蛊惑着每一个人的耳朵,“扶桑,停车。”
“咦?”那个唤作“扶桑”的皂衣小厮见到车中人突然说话,虽是疑惑,却丝毫不敢怠慢,只抬手一拉缰绳,稳稳当当地停下了车来。
于此同时,那富丽堂皇的绸缎车帘微微撩起一角,只嗅得一阵混合着脂粉的香风传来,两个美艳异常的孪生随侍婢女从里头利索地钻了出来,在马车外撑开了一把朱红镶黑边伞,下缀着一圈做工精巧的金铃,迎着雪风一吹,引得那一圈铃铛四处摇晃,琳琅作响,在这一片浩荡的雪原中远远地传开。
眼瞧着那两个婢女不仅容貌相同,就连穿着打扮也是一模一样,两人撑着红伞亭亭玉立地站在那华盖马车之前,便是这十里雪原中最明艳的一道风景线。其中一个眉目灵动些的一圈圈地挽着手中的水红长绫,一边朝着那车辕上坐着的扶桑朗声笑道,“桑哥儿,你近来是愈发没用了。”
声音娇俏,隐约带着几分柔媚。原来方才第一回在轿内说话的是她。
知晓这是少庄主放在心尖上疼的两个宝贝婢女,方才对一众伏兵还趾高气扬的扶桑丝毫不敢怠慢,连忙跳下车来,对她躬身行了个礼,笑容满面地告饶,“是我的错,是我的错,连夜赶车,一时脑袋被这明晃晃的雪光弄糊涂了,小桃儿姐姐如今收拾得这样漂亮,可饶了我,莫要开涮了,别的也就罢了,蹭去了口脂就不好了。”他又暧昧地往那华盖马车里虚虚地飞了一个眼神,“少庄主也不喜欢不是?”
“油嘴滑舌,”那女子面上一红,似是被说中了心事,便笑着作势要打,笑靥却分明明艳如迎风摇曳的春花,一边笑骂道,“这小桃儿也是你能叫的?”
扶桑自是知晓她的心思,听到此连忙一路躲,“好姐姐,不敢了,不敢了。”
旁边另站着一个气质较为沉稳些的婢女眉心微微一簇,虽然容貌与那女子相同,然而举手投足之间却是十分的温和贤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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