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二章 以退为进

    这样一通以退为进的招数果然很是奏效，霎时那个丫鬟眉宇间的疑云便彻底散去了，取而代之的是无奈和慌张，“哎，你手放开，手放开，好歹也是一个大男人，怎么说哭就哭，弄得好像我欺负了你似的，你快把手拿开！让外人看见了像什么话！”

    一边身为“外人”的唐夜霜听到此处，不觉挑了挑眉，差些要笑出声来，然而怕让云墨静的计划功亏一篑，最终只能憋住了嘴边的微笑，只是将自己的头又往下低了一低，尽量装出正在专心修建花草的模样，以免让那个丫鬟发觉自己在偷听。

    那头的云墨静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不远处的那个身影，虽然她半背对着自己，然而他已然可以想象得到那个女人心中已经笑得多么翻天覆地了，不免眯了眯眼睛，然而想到真相就在眼前，还是决定先不管那个女人，很快就收回了视线来，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地继续做戏，泫然欲泣的模样，“姐姐都这般怀疑我了，我还要这脸面干什么？”

    丫鬟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被他缠得没法，只得摆了摆手，“我不过就是随便提了一句，你也好这样大做文章！你要听，我就继续往下说便是了。”

    计划终于得逞，云墨静眯起了一双眼来，里头隐约透露出了几分精光，嘴上更似是抹了蜜一般，“好姐姐，您且放心地说着，我保证今日听过了，就把这话给烂在肚子里头，谁也不知谁也不晓，就连我自己新鲜劲儿过后也就忘了。所以您快点说吧。”

    她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你方才的的确确是说中了，奉命出来挡了那些个婆子的正是大小姐房里的那位春香姑娘。我也是刚刚才觉着其中有些古怪，你想啊，这大小姐如今情况也并非乐观，更有试图自缢的意向，府中上下紧张她都紧张得不得了，然而这个春香分明身为贴身婢子，这种时候更应该跟在她主子旁边寸步不离才对，怎么反而绕到府中那样偏僻的角落里头寻二小姐去了？而且好巧不巧，二小姐小产的消息也是她放出来的。她一个跟我们一般的小小婢子，哪儿会懂得这么多？真是奇怪！”

    云墨静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一转，有些试探性地问道，“此前似乎也有听闻，这春香姑娘自小入府，是与大小姐和二小姐一同长大的，想必与二小姐关系也算不错，所以才能够及时知晓二小姐如今的状况，又正好过去探望的？”

    听到这里，那丫鬟不禁冷哼了一声，面色看起来不知是羡慕还是不屑，语气也依稀染上了酸意，“这人都说啊，一仆难侍二主。平日里没看出来啊，咱们这位春香姑娘心倒是大得很，瞧着这头的主子落魄了，就跑到另外一个主子那头去献媚，没想到吧，这回两位主子都出了事儿，她可算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也不知道现在会怎么想，偏生还在二小姐府里头狐假虎威的，听着就让人觉得有些不惯。哼！活该！”

    或许，眼下这情况恰恰才正是春香所要的。云墨静轻不可闻地晃了晃脑袋，暗暗在心里说了一句。

    那丫鬟见撂下那句狠话以后，迟迟没有人接茬，不觉有些气恼地皱起眉头来望向身边这个小兄弟，只见得他微微低着面庞，拧着眉目似乎是在想着些什么，一时觉着有些好笑，只轻轻地伸手推搡了他一把，佯作不开心道，“真是的，这才刚刚说完，你就这样光出神不理人了，还真是翻脸不认人，算是我看错你了。”

    云墨静回过神来，见得面前的女子脸带愠色，然而眼中却没有怒气，一下便知晓她不过是虚张声势，当即便嘿嘿地笑出声来，顺着她方才的话风继续往下说道，“我哪儿敢这样敷衍姐姐你呢，不过是觉着这春香姑娘蹊跷得很，难免会惹得姐姐生气。不免又想着，春香姑娘定然不是一时间突然变成这样的，也不知晓她究竟是什么时候才开始有了这些个多余的心思。”

    见他这样说，显然是站在自己这边的，那个丫鬟这才颇有些欢喜地重新扬起眉眼来，又觉得与这个小兄弟实在很是投缘，索性放开了放心大胆地继续与他讨论道，“自然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情，你这么一讲，我想想啊……推算过去，春香跟二小姐只见走动突然频繁似乎也不是最近的事情了，应当能够数到那位李公子刚刚搬离府中的那会时间，也正是那场火灾刚刚发生之后。所以我说啊，春香这脑子倒是转得灵通，出了事情不第一时间去照顾好她的主子，反而已经在最快时间物色好了下家来，真是让人不齿。”

    云墨静低眉稍稍思量了一会，“若是从那时候开始推算起来，虽然时间不算短，却也算不上长，二小姐如何会这样信任那位春香姑娘？毕竟二小姐自己平日里不是也有贴身侍奉的婢子么，哪里会让别的主子底下的人在这样短的时间以内就取代了她们的位置？”

    “要不怎么说人有手段呢！”丫鬟轻哼了一声，八卦的天性在云墨静的步步引导之下彻底显露出来，只神神秘秘地拉了拉他的衣袖，附耳轻声说道，“我猜啊，左不过是因为那李公子。”

    “李公子？”云墨静眼皮陡然跳了一跳，差些以为面前的丫鬟也知道了春香与李良之间的真实联系，但是转念一想，却又觉得不大可能。毕竟这等资料也是他们通过容雪斋的力量才能够查到的，春香卧薪尝胆那样多年，嘴巴也定然紧着，又如何会让面前这个小丫鬟给知道？

    更何况，如果是这样的话，府中估计早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了，哪里还会对春香这样不设防，让她游走自如？

    这么想着，云墨静的心这才定了一定，转而装作满面懵懂地故作怀疑，“你这话便有些奇怪了，李公子如何会与那春香姑娘之间扯上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