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她沉默地盯着那婆子赔笑着的脸孔半晌,终于微微颔首,露出了一个天真的笑脸来,看起来似乎对于眼前的一切并没有提起任何的防范,“好。”
枝娘沐浴更衣之事向来亲力亲为,不喜旁人服侍左右,然而这次的婆子却出奇的坚持,好说歹说才使她退入屏风之后,待更衣时再行传唤。
待目送那个婆子消失于眼中后,她才除下身上的衣服,缓慢地滑入水中。带着馥郁芳香的温暖白烟升腾而上,悠悠地漫过细琢而精致的肩线。
枝娘始终微微阖闭着眼睛。鸦色的眼睫长长,如细密的小扇,在眼下投下了一层淡淡的阴影,却出奇的丝毫未有卷翘的弧度,似乎也在彰显着原身不驯的性子。
蒸腾的雾气之中混合着几分微妙的草木甜香,无声无息地侵入人的心神。而她面色始终是沉静的,连眉梢都不曾颤动几分,只是浸在水下的掌心内似乎始终把玩着什么物件,姣好的面容在一片缭绕的云雾中似真亦幻。
近乎半个时辰后,她从水中站起,轻声吩咐了一声,“更衣。”
屏风后的那个婆子连忙走来,正欲为她换上中衣。枝娘似配合地欲背过身去,脚步却是一个踉跄,似是无力支撑疲软的身子。
趁婆子去搀扶她之时,她不动声色地伸出手来在衣料间摸了摸,低垂的墨色眼睫下有一弯亮色轻巧地掠过,然而很快又沉寂了下来。
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婆子确认了她已然吸入了事先安置好的软骨散,眼见得事情将成,正在心中暗喜,却只见得眼前方才还虚弱不胜的人影迅疾的一晃,转眼间便重新没入了那青烟袅袅的水中。
那婆子一惊,下意识急忙探头去找。然而便在这时,池内带着热气的水花四溅,吓得她一个趔趄后退而去,而那个纤细的人影已然如鬼魅般出现在身后。素手一扬,宽大的织锦衣袍如流水般滑过朱漆衣架,艳丽的流光浮动之间,已然严实地裹住了玲珑的身段。
湿漉漉的簪子在掌心中轻巧地一转,下一瞬便精准地抵住了那婆子的后颈,枝娘那标志版银铃的笑声在她的身后响了起来,“说,是谁派你来的。”
是什么时候暴露的?婆子心中虽闪过一瞬惊慌,然而却又尚存着几分侥幸,听此只强作镇定地装傻,“小……小主您这是在说什么呢,老奴……听不明白。”
枝娘从鼻腔里哼出一声冰凉的笑来,纤细的手指微张,自那件素白中衣的后领上如飞电般一掠而过,再抬起手时,玉白的指尖处已然夹了三根细如牛毫的银针。仔细看去,针尖上还隐约泛着些许黑紫,想来是在其上淬过了烈毒。
“呀!如何会这样!”婆子面容大惊,扑通一声跪下去的同时心中已然想好了应对的言辞,仍抱着一线希望在负隅抵抗,“小主明察,老奴真的不知道会有人在衣领中藏了毒针!衣服……衣服是从主事嬷嬷那里拿来的,老奴也没仔细检查过,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