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章 来回斗法

    顿了顿，他又转移了话题，“这个时间点，想必宫内应该是在举行赏月宴会吧，您作为一个如今风头无量的秀女，身边早已经受到了不少人惦记着吧。居然敢在这个时候偷跑出来，倒是胆子不小，不怕有别的眼睛看上你？”

    见楚月这副了然于心的姿态，枝娘的面色微微有变，然而很快便又冲着跟前的人明媚地笑了出来，就此行了一礼，“谢谢提醒，小女子以后自然会注意的，劳您费心了。”

    末了，她似乎想要马上结束跟楚月之间一来一回的对话一般，很快便已经将含着几分笑的视线转移到了楚月身边的唐夜霜身上，“陵王妃，好久不见。怎么一直不说话，是否是被吓到了？”才试探地刚问一句，她便很快就笑了出来，“不过是开个玩笑，还请不要介怀才是。我猜陵王妃大人有大量，怎么着也不应该会如同身边那个人般讨厌才是。”

    说着，她还斜了一边的楚月一眼，含娇似嗔，很是娇俏。然而唐夜霜却鲜明地从她的面庞中窥得了几许凉意，显然并不喜欢面对楚月这只老狐狸。

    也不知道这家伙究竟是有多么神通广大，分明是凡人之躯，甚至要比旁人都要病弱一些，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战斗力，然而却时时刻刻都能够给人带来强大的威胁感。她原本以为只有她会有这样的感觉，如今一见，或许连妖精都没能逃过。

    或许是她若有所思的注视被他察觉到了，楚月陡然回转过了眼来，眯着一双狭长的眼睛对着她笑了起来，状若好心地提醒道，“小霜儿，她在跟你说话呢。”顿了顿，他又以手中的铁骨折扇半遮住自己的脸庞，好似有些害羞地说道，“莫不是我长得实在是太好看了，就连小霜儿一时间也因为我的美貌而被夺去了心神，这才失去了分寸？”

    这一回还未等唐夜霜先行做出举动，枝娘便已经很是配合地给予了一个巨大的白眼，显然对于楚月这副模样又是厌烦，却始终隐隐含着几许忌惮。

    虽然唐夜霜方才看着似乎一直像在把注意力放在楚月的身上，然而枝娘面上的神态，也到底还是被她所收入了眼中。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她的心思已经流转过了百转千回。

    为什么她那般忌惮楚月，究竟是因为楚月身上遗传的血脉问题，还是因而楚月率先对她提出了怀疑，亦或者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没有等她在心中思量完毕，枝娘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收回了白眼，转而继续说道，“今夜您与这个人前来到访此地，想必便是冲着我来的了。所以究竟是因为是什么事情呢？就算是兴师问罪，也得先说出来，好让我死个痛快明白才是。反正在你们的眼中，妖精总是应该要死的。虽然你们如今杀不了我，但是也总该给你们一个控诉我的机会，这样很是公平，不是么？”

    唐夜霜只是一笑，并不受她有些阴阳怪气语调的影响，只是眯了眯眼睛感叹，“似乎每次见到你，总要遇到些什么事情。”

    第一次见面后不久，城外茶亭中便已经发生了首桩命案。第二次见面，是目睹了宫中那一桩惨案。浴池婆子一案，也是与面前这个女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让人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她无比可疑。偏偏从始至终，她都是顶着那副天真无害的表情，让人始终把她跟心狠手辣四个字想不到一块去。

    心中自然知晓她所指的具体都是哪些事情，枝娘只是懒洋洋地回了一个笑容，抬眼不躲不藏地望向她，目光依旧是清凌凌的，“只是巧合而已，也更说明我跟王妃您有缘分，不是么？”

    唐夜霜并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顿了顿，继续说道，“我在浴池中死的那个婆子的胸腔内发现了一瓣夹竹桃花瓣。”

    一语落下，枝娘总算一点点地收敛地唇边的笑容，一边站直了身体，“那又如何？”

    语调有几分拖长，略染上了几分慵懒的娇媚，却又能让人隐隐察觉到几分危险的滋味。看似矛盾，却又融合得那般理所当然。好似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手中却在把玩着一柄磨得锋利的匕首，危险而不自知，整个人都像是一块被包裹在厚实糖衣之中的凶猛毒药，有着让人垂涎欲滴的能力，却也有着见血封喉的本事。

    这样的女子，的的确确是应当让人着迷的，也的的确确有着当年珮妃的影子。难怪云择天会对于这种类型这般痴迷，就连她一个女人见着，都无法对其狠下心来。

    然而很快，唐夜霜便从她所构造出的意境中回转过神来，倒也并不算慌张，“原先有些百思不得其解，如今在见到你的真身以后，倒是觉得可以结案了。”

    “这话我就听不明白了，我的王妃娘娘，”她一点点缓慢地勾起那如夹竹桃一般颜色的唇瓣来，即使是在夜色之下，也依旧红艳艳得夺人眼球，“这天底下的夹竹桃妖精可不止我一个，盘踞在宫中这片夹竹桃林中的，也更不在少数。既然你们能够认出我，想必也能够认出旁的来，可不能因为我是妖精，就活该让我背所有的黑锅才是。”

    唐夜霜还没来得及说话，一边的楚月便已经凉凉地插了一句，“可是能够在这样短的时间里化作人形，并且在宫中自由出入的，想来也只有你一人了。毕竟不是每只妖精都有这样好的运气，能够在此次进宫的秀女之中这样快地寻到一个死去的躯体，并且还与自己之间这般相合，甚少出现排斥的状况。另外，若我此前了解的信息没有出现错误的话，那个婆子似乎在死前是伺候你沐浴更衣的吧，怎么你才一走，尸体便躺在那里了呢？”

    说到这里，他话风一转，一边耸了耸肩膀，那张狐狸般的面容之上还是那副令人咬牙切齿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