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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多年的情分,云择天他却到底是不信她。
也是,谁会相信,一个人真的会用自己的性命去陷害一个人?
那是她从小到大第一次放下手中的泰阿剑。从此,也将自己此后的命运彻底托付给了这幽幽深宫。
她突然忆起,姐姐死前一天的晚上曾问过她,若她有朝一日做了无法挽回的错事,会不会恨她。
她在姐姐希冀的目光中,诚实点头。
她目光有一瞬黯淡,随即避开话题说,“楚楚,你还小,终有一日你会明白,这人世间的一切背弃,都是因为对其它更重要的人事物,倾注了全数的偏执。”
“那是爱吗?”她问。
姐姐却是摇摇头,“她也不懂。”
然而她到底还是做了。
而她也牢牢遵守着自己曾说过的话,在余下的时光里,用尽全力地恨她。
那厢的周芙瞧着她的神情,微微一笑,开了口,重新拉回了她的心神,“可姐姐你是否知道,当年的这一切,其实都在陛下掌握之中?”
今日接收到的消息着实让人太过于震撼。楚婕妤瞪大了眼睛,却仍是挺直着脊背,看着她,极力掩饰着心中不断涌起的慌乱,“你什么意思……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今夜子时,妹妹欲邀姐姐来千画阁一叙,不知姐姐可否赏脸?”她微翘起涂抹的红艳艳的嘴角。
留下这一句隐晦不明的问话后,她轻飘飘地绕过了她的身侧,扬长而去,只余留她一人孤立于原地,百思不得其解。
千画阁是存放后宫历代嫔妃画像的地方,周芙说要让她明白真相,为何偏偏选在那里?
然而她别无选择。她不信她,却只能信她。
子时一刻,她踏着一地月光,缓步踱入笼罩在一片梧桐树阴影中的千画阁。
不知周芙是使出了多大的手段,此时千画阁外竟无一守卫。她站立在门口向里望去,只见得满室的烛光在石青的帘子上投映出一个影影绰绰的高大人影。
那不是周芙。
她蓦然一惊,下意识地想转身就走,然而却无意瞟到了壁上悬着的一幅美人相,再也挪不开步子。
不同于其他或扑蝶或绣花的宫妃画像,那幅画像中的女子一袭干脆利落的胡服,跨坐于一匹青骢马之上,一手高高扬鞭,眼眉也随着微扬,笑靥比春日里的桃花还要明艳。
已故太后,萧如青。
而她的心神全倾注于那个女子腰间悬着的一只结缀着罗缨的扶桑花雕玉佩上。
那只玉佩是阿爹留给她的东西,自记事起,就悬在她的泰阿剑上。他说这是她阿娘临走前留下的物件,世上再无其二,定要妥善保存。
然而奇怪的是,当她说起要以后要凭借此寻找阿娘时,阿爹却是板着脸罚她在营外跪了一夜。
既是世上再无其二……怎么会出现在太后的身上?
她心思恍惚地一退再退,不自觉已撞在了珠帘之上,细碎的声响使那个人影蓦然回转过身来,冷声呵斥道,“何人在此?!”
双目对视的那一霎,她瞧见自己慌乱的神色倒映在他如古井般深邃的眼里,而他的面色也随即变得苍白,并不比她好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