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每个人总要尊崇自身的本分。”她并未回头,只是待被粉饼刺激起的疼痛逐渐消去,再描好了方才擦落了的妆容,喉间发出的声音不如台上般圆润柔婉,而是冷淡平静,“挨疼受累不是一向都是戏子的本分么?王妃娘娘。”
她是认得自己的?唐夜霜稍稍一愣。
说着,宦娘已经站起身来,对着唐夜霜稍稍福了福身子,“快要开场了,宦娘先行上场了。失陪了,王妃娘娘。”
说着,她也不顾班主那紧张的面色,还没等唐夜霜有所回应,已经利落地走到了台上。几乎是刚出现在人们跟前的时候,便是一个漂亮的转身开场,看不出来方才居然忍受了那样大的疼痛。
唐夜霜也随之走出了后台,远远地望着那个重新开腔了的女子,心中只下了判定:是一个对自己心狠手辣,也或许会对旁人心狠手辣的危险人物。
一场戏结束,除却中间那个小插曲以外,其余发挥得都出奇的惊讶。到最后,满堂喝彩,竟无人再记得方才那个重大的失误。
见到这等场景,老夫人方才板着的面色总算稍稍和缓了一些,最后也到底没有降下处罚,反而还给了一大笔赏金。
那班主原本都已做好关门先避避风声的的准备了,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等收场,一时间不免也有些喜不自胜来,赶忙千恩万谢地收下了赏金,正想要拉着宦娘过去一起谢恩的时候,却已然寻不到宦娘了。
这个人……班主颇有些咬牙切齿,然而想到她今日的表现,最终也还是只能大手一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一天的寿宴圆满结束,最终也没能如想象之中出现什么危险的状况。然而唐夜霜的心情却并不算轻松,全心全意地都在思量着那个戏子。
她是否便是神武侯当日留书的原因?然而若是神武侯真的知道些什么,态度究竟是站在宦娘那边,还是公主那边?
与此同时,忙了一天的平襄公主也刚刚回房,眼角的余光却捕捉到了一方东西。她稍稍拧了拧眉心,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拈起案面上被压着的那封自己丈夫寄来的书信,莫名觉得它摆放的位置似乎有所变动。
是下人收拾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吗?她端详着手中的书信,眸光一点点地沉了起来。
小石头刚从神侯府中收拾出来就看到了在对面酒馆楼上自斟自饮的宦娘,一身尚未换下的戏服,披散下的乌发乖巧地蛰伏在秀气的双肩上,手上还涂着鲜红的蔻丹,几乎成了整个酒馆最亮眼的风景,引得无数人驻足回眸。只是,她额头上的那道伤痕依旧清晰鲜明,好似带瑕的白玉。
这样穿着戏服在外抛头露面,若是被班主知道了,又要挨骂了。
他颇有些紧张地吞咽了几口口水,一边磨磨蹭蹭地走上了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