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她跌跌撞撞地敲开了戏班里的门,小石头迎上前去时只瞧见眼前的宦娘气喘吁吁,额头上覆着豆大的汗珠,汗水已经浸透了浓墨重彩的妆容,在脸颊两侧勾勒出浊色的几条线来,花了脸的模样看起来甚是狼狈。
这不是他所认识的宦娘。
思及于此,小石头难免一愣,“师姐……?”说罢便打算去打水,让她好好洗一把脸。刚转身却被宦娘一把抓住衣襟。
小石头被跟前神色有些狰狞的宦娘给惊了一惊,正打算问是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眼前的宦娘突然没头没脑地冒出了一句,“烧了没?”
“啊?”小石头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她的眉目稍敛,低垂的眼帘带着些许灰败的情绪,声音也逐渐小声了下来,显得毫无底气,“戏服,烧了没?”
“你是说您的戏服么,喔已经烧得差不多了,唉话说那上好的缎子要烧起来还真不容易,费了我不少劲,还加了不少班主的烈酒,那味道呛得我好一阵咳嗽……”讲着讲着,小石头突然说不出话来了,因为站在他对面的宦娘表情已经僵硬,即便是隔着油彩小石头似乎都能看到她惨白的脸色。
小石头担心地又唤了声,“师姐?”
她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微不可见地轻轻翕动着涂着丹红色的薄唇,目光凄冷,“……全烧了么?”
小石头撇着头想了想,“还留一件牡丹亭的戏服还没来得及烧……哎,师姐,你去哪儿!”
宦娘没有理睬小石头的喊声,只自顾自地疾步向后院冲去。
后院原本是用来练戏的空地上横七竖八地搭着柴禾,那一件件曾经做工精美的藏金丝戏服早已在火中化成一簇簇灰烬,华彩不复。
一阵风吹来,那些碎布片连着灰便摇摇晃晃地飘上天去,有的打了几个旋儿便落了下来,有的飞出了高墙再也寻觅不见,空气中有着夹杂着酒味的浓烟,熏得宦娘不禁连连咳嗽了几声。
小石头也赶了过来,皱眉捂着口鼻道,“师姐,快出去吧,后院刚才烧着东西呢,又加了酒,浓烟实在太大,当心熏倒了嗓子!”
她不管不顾,只轻轻拿起被随意放置在一边石台上的戏服。
水袖柔软,亮粉色的绸缎底料上描金绣花,忍冬绕肩,杜若为襟,绣工皆极为考究。
戏服的旁边搁置着一把白折扇,上面用朱笔星星点点缀着几朵或含苞待放或灼灼盛开桃花,无限娇艳可爱。这是特意请名家画的,当时班主本觉得一把小小折扇本不必这么讲究,宦娘却依旧坚定要请赤月皇城里头精通画桃花的名家来画,只觉得唱戏时小心折开那一把桃花扇时,甚是惊艳。他曾经也是夸奖过这一把扇子的,故她也更为细心妥帖地收藏了起来。
幸好它还在。
小石头看着她的模样,怯怯出声,“师姐,我做错什么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