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江誉明明不像是不知晓的模样,却还明晃晃地由着他们骗,不知道是发泄,还是闲着抛钱只为了看这群酒肉朋友表演。
一局开启,果不其然又是江誉输,正当人们起哄之际,一个清亮的女声在一片稀里哗啦的骰子摇晃声中响起——“我来替他。”
平襄公主利落地抖落了一身风雨,在众人讶异的目光下单手拖了一张梨木圈椅,径直坐在赌桌之前,又侧了几分身子,压低声音道,“我赢回来这场,你跟我回去一趟。你母亲……似乎很想你。”
江誉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引得微微扬眉,撇过头去时,却恰好与她面对面地对视。
虽然如今是夏季,然而城中近日气温变幻多端。正是初雨的天气,她却穿得单薄,方才来的时候身上淋了些雨水,以至小巧的鼻尖被冻得发红,说话时,微启的唇瓣呵出一缕白雾来,更显得一双眼睛湿漉漉的发亮,似也被雨水浸润过一遍一样灵动清透,凭空有种令人信服的力量,倒显得比平时要神采飞扬得许多。
这么一看,自己这么一个小妻子倒也顺眼了些许。
于是江誉静坐其侧,没有出声,也没有反对,只是低声吩咐一边的小厮,将带来的银狐斗篷披在了她肩上,算是明示了她的身份。
“你?”那几个纨绔子弟对这个不速之客本是不屑的,可见到江誉的反应,又看了看她长随身边的天神戟,倒也猜出了几分她的来历。这一下,他们更来了兴趣,干脆装作不明了,兴致勃勃地起哄道,“你想要怎么赌?”
平襄公主轻掂了一下骰盅,三颗嵌着红豆的白玉骰子霎时落入了她的掌心。这么一对比,才发觉她肤色几乎与这白玉色泽相似,几乎要融为一体一般,“玩最基本的,赌点数,点数大者取胜。”
这还不好办?对面的纨绔子弟见她似是认真,嚷嚷得更加开心,“三局定胜负?若是输了,咱们也不为难你,喝完这一壶酒便算了,如何?”
反正丢得可是江誉的脸面,何乐而不为?
“既然要玩,便要玩得尽兴。”平襄公主面上笑眯眯,俨然是一副无害的模样,然而骨子里那属于军人的好胜和血性却在疯狂地涌动,“我们赌十局。一局一壶酒,一个赌注。”
“哦?什么赌注?”
她瞥了一眼他们桌前的筹码,正了正身子,一字一句皆是冷静清晰,“连上之前‘寄放’在你们那的,一万两起步,逐步加注,只许多,不准少。没有现成银两,地契也可以,若是没有带地契,打欠条也无所谓。诸位都是凤京里有头有脸的名门望族出身,想必不会食言吧?”
赌场如酒场,如果不能保证一滴不沾,便要修炼成千杯不倒。她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也不敢这样明目张胆地坐在赌桌之前。
寥寥数语,已把所有人的后路统统堵死。几个京城纨绔面面相觑,面色都有些不可置信,却又不断地在心中说服自己,眼前这女人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
江誉微微坐直了身子,常日冰凉淡漠的眉宇间,难得的泛出些许看戏的意趣。
或许,眼前这个小妻子并不是虚张声势。
平襄公主再未将目光转向江誉,只是懒散地抬眼,轻飘飘地扫过他们一圈。微微挑眉的模样褪去了往日里的清秀平庸,凭空生出几分野性来,似是准备伺机出动的醒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