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衙役揉了揉眼睛,举起灯笼照了照他的面孔,才看清楚眼前这个衣衫破败狼狈不堪的男人正是之前给静王爷唱戏的戏子。他态度虽还是蛮横,语气却放缓了许多,“怎么这么早来唱戏,静王爷这时分也没的这功夫听你瞎哼哼。”
他仍执着地望着那衙役,“我要见你们将军。”
衙役本就因为被吵醒而愤愤,听他这么说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这戏子怎么这么不知好歹……”
还没等那个衙役说完,旁边的一个人好似是陈家班的戏迷,如今已经认出了此人来,“哟,这不是陈家班里头那位什么……什么宦娘旁边的小跟班吗?前几日不是很傲么,今儿个怎么也落到这步田地,可真让我惊讶。”
仿佛一石激起千层浪,几个衙役都围拢了过来,“哟,原来还是个‘名角儿’,如今这副样子……”
还未等他们奚落完毕,身后便已经传来了一声带着明显警告的轻咳。
衙役闻声转身看去,只见云墨静披着一件长衣直直地站在他身后,忙退到一边躬下了身,“将军,他……”
话还没说话,小石头就已朝云墨静的方向直直地跪了下去,低下了平时总是昂起的头颅,无限卑微,“静王爷……救我。”
云墨静颇有些意外地看着跟前一身破烂淤青的戏子,视线往下移去,不觉微微闪烁了一下,心中已经知道此人方才是遭遇了怎样的一场浩劫。一时间难免也有些尴尬了起来,只挥挥手让旁边人帮忙将其抬了进去。
无论是谁,既然已经爬到了京兆府跟前来,总不应该见死不救而已。
而宦娘,如今正在安静地望着外头的连绵细雨发呆。
忽的听到身后桑梓恭敬地低唤的一声“主人”,她才转过头,起身自然地为刚回来的楚月脱下身上的大氅,挂在一边的架子上,又为他倒了一碗刚热好的姜汤,正好看到他身后的窗户上凝结的水珠,“外头又下雨了。”
他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句“嗯”,接过姜汤的那瞬正巧触上她冰凉的指尖,楚月皱了皱眉,一把握住了她的手,“怎么这么凉?”
她抽回了手,将姜汤递到他手上,才温吞吞地解释道,“我是寒性体质,一年四季以来都是这样的,这么多年我都习惯了,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他却是认真了,将手中端着的姜汤又塞到她手里,“喝掉。”
宦娘很是无奈地看着手中泛着晕黄的姜汤,迫于他一贯的威压,只得硬着头皮拿起汤匙,然而只尝了一口,便立即便放下汤匙去,似是被姜汤的味道呛到了,五官一时间都皱成了一团。
还未等楚月说话,她便抬起头来眼巴巴地看着楚月,撒娇告饶一般的语气,“嘶,不喝了不喝了,我实在受不了这味道。”
她一向嘴刁,油腥不沾,甜腻不碰,如何接受得了这种辛辣的味道。
楚月本想要喂她,却被她双手紧紧捂着嘴巴的小女儿姿态逗笑,索性也不再强逼她喝下姜汤,却还是将碗塞到了她手中,“先暖着手。”后又淡淡地吩咐桑梓去烧个新的暖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