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的榻上,那乌黑得透亮的眸色也随之一点点地冷了下来,于此同时,心里的决定终于清晰地浮出了水面——
如果是那样,那么她的身边就不再需要他了。
乍然,一串脚步声过来,她回眼看去,却意外地发觉是刘副将。
他坐到了一边的石凳上,弯腰将一颗颗棋子拾起,面色从始至终都是平和的,似是打磨精良的水玉,从里到外,都散发着温和却不容侵犯的光彩。
鸠姬微微低着头,素白的手指徐徐穿梭过领子上柔软的貂毛,似对眼前发生的事情漫不经心,语气中却又带着几分严厉,“有什么事吗?”
那副将愣怔了许久,半晌才干巴巴地憋出了一句,“他……并非是你的良人。”话出口,他也觉得自己有几分好笑,然而却依旧是这般看着她。心中有几分懊恼,也有几分迫切,想要知道她心中的答案。
果不其然,鸠姬笑起来,凉薄的嗓音淡得吓人,丝丝缕缕地飘散在从亭内穿梭过的风中,“他不是?那您呢?将军,您又凭什么替我决定所谓更好的?”
带着些许寒意的风掠过半卷的珠帘,而她望向他的眼神恰如冰霜般冷冽。
“是属下越矩了,”副将退后一步,深深地行下一礼,“恕罪。”
那抹黑影如来时一般走得匆匆,鸠姬拾起遗落在地上的最后一枚棋子,白玉棋子色泽温润,几乎要与他纤瘦而玉白的手指融为一体,而他将棋子放入棋盒中时,蓦然轻笑,意有所指,“不留他?”
“我从来都疲于应付一个蛮不讲理的人,更何况,”鸠姬将棋盘扶正,轻轻地落下一子,面无表情道,“我现在是你的。”
云墨寒玉色的指尖一翻,在星盘上随手落下一枚黑子,看似不经意,却恰好封锁住了白子的出路,“我不会留你。”
鸠姬敛下眼帘,不去应和,只是专心地看着眼前已然铺开的局势,忽的一笑,处处剑走偏锋,却又有几分凭据。几番下来,便已吃退黑子,扭转乾坤。
谁也不能将她困入其中。
随着最后一枚白子落下,已然暮色将沉,她轻扫一眼几乎平分秋色的棋盘,站起身来,“承让了。”她自己的棋艺她知晓,若不是鸠姬处处退让,她不可能赢得这般轻易。
鸠姬清冽一笑,没有否认,“我们之间,无须说这样的话。”
月色西沉,鸠姬从湖心亭告别,刚步入营帐前,就看见一婢子站在前头翘首以盼,见到她的身影,忙慌不迭地迎了上来,一脸急切地唤道,“宦娘,宦娘……”
又发生了什么事?鸠姬皱皱眉头,待她喘够气后才沉着地问道,“什么事,慢慢说。”
婢子指了指身后头,皱巴巴的小脸上满是无奈,“刘副将、刘副将他喝醉了,就在前几个时辰,不知为何硬是闯入了营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