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每落下一个字,慧能的面上便眼见得越沉下来了一分,好似是在酝酿着极大的怒火,然而偏偏什么也未曾能说明白,只能就此皱着眉头,显然对于跟前慧安的话语很不赞同。
面对着那慧安面上那已然有些不像正常人的神态,饶是唐夜霜也不免皱起了眉头来,一边放冷了声色,颇为严厉地警告道,“慧安,我是当朝的陵王妃,你如今算是弑杀皇室成员!”
慧安大抵早就已然想到她会说出这种话,面上丝毫未曾透露出惊慌的神色,反而微微地笑了起来,看似一派纯良无辜,只是那眯起的眼睛之中那清晰的杀意却让人尤为心惊,连那丝丝缕缕在空气中蔓延的檀香都已然掩盖不住这一室内蔓延的凛冽杀气。
而他最后也只是在唐夜霜那带着几分恼怒的视线之下悠悠地开了口,“王妃娘娘如今空口白牙的怎么能够乱说话呢?我什么时候弑杀皇室成员了?不过是你们二人如今被什么妖邪所缠上了,所以跟师父一样引起了一阵大病,纵然我全心挽救,但是这些时间以来已然因为连夜照顾师父而失去了精气,所以到底还是没能将你们救回,如今说来也是叹惋。”
一番胡编乱造的话语落下来却是出奇的流畅,可见他在此前便已经自己打好了腹稿,也早已经动了杀心。
说罢,他还朝着那满面痛苦的唐夜霜挤了挤眼睛,语气中带着几分炫耀的意味,“怎么样,陵王妃?您看看我这个借口编造得还不错吧?”
唐夜霜只是咬着牙根,一边颇有些冷然地看着他那得意笑着的面庞,一句话也不想说,只是兀自地别过了脑袋去,看起来已然是不想要继续理睬他。
慧安倒也并不因为她的冷淡而感觉到奇怪,反而更为快意地哈哈大笑了起来,看样子对于自己所一手做出的效果很是满意,“王妃娘娘,您如今倒也说不出话来了?此前不是说得很气势汹汹,说是要捉拿小僧归案么,如今如何就已经不行了?我还记得您此前那副硬气的样子呢,又那样自信能够治好我师父身上的毒,如今怎么就已经不敢说话了?还真是让人感觉失望呢!”
还未等唐夜霜回答,慧能便已然自顾自地长长地“哦”了一声,面上依旧带着那分诡谲的笑容,“我差些忘记了,您如今看着倒是已经自身难保了,如何还有办法去理睬别个,你说我如今说得对不对?”
如今慧安面上那典型的小人嘴脸已然彻底地暴露了,唐夜霜只是抬起头来,死死地盯着这张面庞,忽然间自口中发出一声轻蔑的冷笑,一边已经说到,“慧安啊慧安,你真是佛门之耻……”
慧安的面色在听到唐夜霜这么一句话后眼见得稍稍的一变,然而好似很快便已然反应了过来,马上只重新换上了那志得意满的笑容来,看着唐夜霜口中的怒骂并没有影响他多少。
面对这么一个浑身戾气的人,如今又哪里还有话语能够让他就此回头呢?
末了,他看着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来,一边已经走上了前去,猛然伸手拍了一巴掌唐夜霜的背,口中依旧是那故作悠闲的语调,“好了,不要憋着了,明明口中那样多的血了,干什么还在硬撑呢?如今这样硬生生地撑着,让人怎么好有‘怜香惜玉’的滋味呢?”
慧安的口中虽然道着所谓“怜香惜玉”,然而手下的力气却并未放松,霎时间只听到“啪”的一声,掌劲透过绸缎底下的背部,霎时间引得本就面露痛色的唐夜霜更为痛苦地自喉咙溢出了一声闷哼,转眼间便已经吐出了一口鲜红的血来。
一直看到此,慧安的面上不免更为鲜明地出现了得意之情,“此前都说了不要硬撑嘛,王妃娘娘您看您自己,如今多么狼狈,是不是?不过您此前口中说得那么神乎其神的模样,我也以为您大概真的是有点本事的,如今却连自个儿也保不住,看来真是传闻有误,您也并没有那样神话不是?如今啊,还是好好地跌下神坛吧,以免我一个不开心,便让你死了也不得安宁。”
最后的一句话,慧安几乎是在咬紧了的牙缝里头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出来的,那凛冽的杀意也已然随之如同潮水一般席卷而来,几乎快要斥退了这厢房里头原本宁静祥和的氛围。
而唐夜霜如今已然及时地从他这明显带着斗狠意味的话语之中好似听出来了什么,当即只冷声问道,“慧能!你如今究竟想要干什么?”
她如今的声色听起来也还是不免地沾染上了几分嘶哑的味道,就算抬高了音量,也还是如同破锣一般,不复从前的清亮。但是即使如此,也还能够感觉到丝丝的危险意味,可见她此时此刻的怒气已经攒到了极点。
慧安不禁哈哈地笑了起来,半些也不掩饰,只是继续说道,“王妃娘娘这话可真是问得有些妙,小僧想要干什么?小僧不过只是想让你们两个之前的龌龊事情都展现给外头的人看得干净便是了。若不是你们之间有私情,您又如何会因为这件事情如此尽心尽力,还不是因为听到我师兄的一面之词?所以啊,如今我师兄自己要上门来送死,您偏偏陪在一旁也要一起来送,那我便没有办法了。既然是这样的话,那我便发挥我的善心,成全你们一起死,反正……以后所有人都会明晓你们之前那伟大的爱情的,你们觉得那样如何?”
唐夜霜拧了拧眉心,还未来得及开口痛斥如今跟前这个空披着一声袈裟的禽兽,后头已然响起了慧能愠怒而沙哑的声音,“慧安!你究竟是在胡说着些什么!我与王妃娘娘之间是青白的!”
慧安却是不怕,反而勾起了唇角,反唇相讥,“是不是清白,如今由得着你们说的算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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