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不过在之前,陈郄跟刘管事道:“司朗即便是没跟着他娘出门见识,可在蓬莱县里总出门过吧?就劳烦刘管事让人打听打听,这一位司朗到底是不是真的。比实际年纪看上去大两三岁,给人的印象也深刻,如此不同,总该有人记得点什么。”
刘管事立马又应声说是,他们要出手,这的确得是第一步。
陈郄点了点头,转身去找了傅家表妹,“你也比司朗大不了两岁,若遇见这种状况,你该怎么办?”
活生生发生在身边的案例,不拿这个来开人眼界,拿太远的就更没用了。
人一辈子会很长,然而没有谁能够一帆风顺,能让人面对麻烦能够理智果断解决的,也只有经验和阅历。
陈郄自认为能教傅家表妹的,也只有这些了,其他的经验都需要她自己去累积,即便她们日后会一辈子住在一起,她也不可能管她一辈子,她们各自都有各自的人生。
亲爹心怀鬼胎、族人倒戈相向、自己年岁还小,这让一直以为自己其实已经比大多人厉害的傅十娘发现自己并不如自己以为的那般厉害。
她从小掌家,那也是建立在她爹听她的,且上面有两个伯父给三房撑腰,族人不敢冒犯之下,与司朗相比,她曾经的困难都成个毛毛雨,完全不值一提。
如果当初父亲执意不停她劝,上面两个伯父无前程对三房虎视眈眈,她和司朗在同样的境地了,她是否还能顺顺利利的掌家?
要不能,她又当如何?
陈郄坐在那喝着茶,慢慢等傅家表妹的答案。
而傅家表妹到底也没让她失望,盘着腿想了一阵子,就有了主意,“既然家族靠不住,亲爹也心怀,身边又守着万贯家财,也幸好他爹是赘婿,他为什么不捐出来修桥铺路呢?旁人记得他的好,为了名声,当地许多名望人家都是愿意照拂他的,虽然日子不会比以前好过,更可能还会大大不如,但好歹命是保住了。”
陈郄欣慰的笑了,当然不是觉得自己教出了傅家表妹,而是觉得傅家表妹的确是有天赋,这个选择可不是什么人在困境之外就能想得出来的。
“然后呢?”陈郄又问。
傅家表妹看向她,“司家的家产应该分现银跟铺面,还有田土。只要把铺面跟现银捐出来,江南多名望先生、致仕官员,只要请出他们一个出手来做这件事,剩下的田土,那些人也不好意思再强占吧?他虽丢了司家这一房几十年的产业,但至少命跟田土基业是保住的,要东山再起就不难。而且要捐出来的银子足够多,朝廷也会嘉奖,很有可能就会改变自己身份,不再属于商籍,等成了平头百姓,有名声在前,在江南求学也容易,日后不说进士困难,只要有个举人,要之前拜的是好老师,就能得举荐做个小小官员,也算兴盛门楣了。”
银子赚再多,也不如士人名声好,丢银子也不是没有好处的。
陈郄点头,“要是这样做,现在就只有一个问题了,他那个坏心的爹怎么办?”
傅家表妹也点头,“他爹是赘婿,就让他爹不当赘婿了呀。以后司朗怎么样跟他爹就没有关系了,律法上是这么写的。”
陈郄眨眼赞同,“那要怎么样才能让他爹同意离开司家?就算他把所有的产业银子都捐了,那也还有许多田土,他爹大概要更舍不得离开吧?”
“这可是个难题了。”傅家表妹杵着下巴道。
陈郄也跟着杵着下巴,“这也还不是难题,更大的难题在,司朗不想放弃他母亲留下来的产业。”
傅家表妹睁大了眼,“啊?”
陈郄捏了捏她鼻子,“你看能不能想个法子,能把它给保住了?”
傅家表妹的反应跟陈郄一样,“他才那么大点,又撑不起来,身边没个靠得住的,能怎么保,他是傻啊?”
“可不是傻?”陈郄忍不住翻了白眼,“要保住产业,好歹先把掌柜的人心给收拢了,他这会儿正在刘喜玉院子里住着呢!就这么放心把这事儿交给张掌柜了。”
“张掌柜不管当初是不是跟着司老爷打下司家基业的人,到底也只是个下人,在别的下人眼里,他们是平等的,没谁必须听谁的。人都有私心,有上进心,就算是要帮主子,谁打头听谁的,这里头有得闹的地方。何况在这种危急时刻,当主子的要下人冒险给自己办事拥护自己,也总得露一面示恩示情,先把自己内部能团结的团结了,才再找外援。否则内里不稳,外面帮一把能有什么用?人家帮一把,也不可能帮一辈子,下面的人却是可能跟一辈子的。日后你手中也会有万金家业,要真要遇到这种境况了,你可别跟司朗这样犯傻。”陈郄趁机又教育起傅家表妹来。
傅家表妹还是替人说了好话,道:“他还小嘛。”
陈郄很想说你也还小,可你都知道取舍了,不过想想九岁,谁九岁不天真烂漫着,不明白也正常。
“可不是小,他娘都还来不及教导他就没了。”陈郄就叹道。
能撑起门户的女人,想来也是个极有自信的女子,只是没想到自己的生死不在自己的控制之下,说不得临走前有多遗憾。
傅家表妹立即爬了起来,“听说他开口说话了?妹妹去看看他,顺便劝一劝他了,可不能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