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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一点?”古诺眨眨水灵灵的大眼,双手玩弄着腰带,好奇问道。黑色的布料,白色的手指,黑白相交,越发衬的那一双手白皙如雪,柔弱无骨,“可不要太难阿!”
“放心,”凤一眼中越发空洞,像是一瞬间被抽走所有生气,“只需两位姑娘在我死后,保殿下之命,直到殿下真正做到君临天下即可。”
在她死后?
哈!
明明是在说着自己要死的事,她却神色不变,语调依旧平静无波,简直就像口中吐出的那个条件,是她人的生死。
“以两位姑娘的武功,保殿下一命,不困难吧?”似是没有看到她们震惊的表情,她接着开口问道。
是不困难,但猜想过更多困难的条件,却从来没有想过是这样一句话。
前面所说的涉及到她,涉及到凤阳的命,涉及到江山,的确面面俱到。然而所求的却是自己身死后之事。
凤一皱眉,有些疑惑,“两位姑娘?”
“梆”
最后一声打更消失在远去宁静的街道上。
“你想怎么做?”姬若开口。
凤一眼神一抬,反问道:“我想怎么做,是我的事。”
她想怎么做,是她的事。姬若她们所需要知道的,是她们该做的事。
打更声已不再可闻,遥远的天际似乎传来守夜的锦衣卫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有深浅的呼吸趴在墙外,绵远悠长,在风声中几不可闻。
姬若一把拉过身旁的古诺,身形一动,踩着风中挥舞的草尖而上。眨眼间,就消失在殿门之外,空中悠悠传来的除了哀哀低叫的风声,还有未散的话语,“好,我们答应!”
庭院中一抹黑色,立于小腿高的杂草间,犹在神思不宁。
“何苦逼我,”骨节分明的右手慢慢抬起,黑色的人影低下头,深深凝望着手掌中长短不一的伤痕,那浅浅的四个字,才吐出就消失在风中。
吐出来的莫名其妙,消失的也莫名其妙。
一下停顿,是呼吸一时的错乱。虽及时纠正过来,却已足够暴露出自己。
她的双眼一瞪,像是夜鹰反应迅速的跳起来,飞速往后退,意图往东宫之中奔跑。然而比她更快的,是悄无声息的寂静,若有若无的杀气紧追不舍。
一个人若杀过人,必定沾惹在身上的杀气无法去除掉。所以先前凤一可凭本能就确认出姬若她们身上从未碰过鲜血。
杀的人越多,似乎身上杀气就越发严重。然而更有一种人,在杀的极致过后,杀气冲天,却又若有若无,似双手干净的纯良普通人。
凤一作为暗楼之中的首领,杀人没有八千,也有一万。但她,却像黑夜中的风,总会悄无声息出现又消失。杀气是她,她是杀气,最厉害的暗卫,最终所达到的,不过如一片落叶,可叶落无声。
黑色罩布上的双眼还保留在呼吸一时错乱,睁大双眼的状态。人,却如同宫殿四周“噗嗤噗嗤”往下掉的旧漆,口腔里独留一句不甘未吐出,就沉重一声躺在冰冷的土地上。
凤一慢慢收回那只苍白有力的右手,黑色的袖袍迅速滑下,笼罩住一柄漆黑如墨、周身莹光流绕,似在兴奋的匕首。
匕首中央,犹有一条线在流动,最终汇聚于尖端之上。
“啪嗒”
是一滴血珠从匕首尖端掉落,砸在土地上发出的声音,像是一瞬间在黑色的大地上开出诱人心魂的花,红的鲜艳,红的耀眼。
“啪嗒”
是接连不断的血珠砸在地上,在风中,细微的让人忽视。
明明不过一眨眼,轻飘飘的一招,却没想到瞬间将匕首沾染上了这么多血,像是流不尽的长河,泊泊不绝。
但那只拿着匕首的手,瞬间割掉一条人命的手之间,除了大大小小的老茧,长短不一的伤痕,干净的犹如她还是那只站在庭院杂草中慢悠悠被拿起来观望的手。
低鸣不断的风,破旧的宫殿门外,远处树影重重,楼台亭阁层层。两道刚才消失的无影无踪的身影,转眼间又回到凤一身边。
“死——死了?”古诺哆哆嗦嗦问道,身子在寒风中不自觉打了个冷颤。
空气中,匕首欢愉的鸣叫越来越小,直到匕首间暗沉一片,像是从未有过血花被它创造。黑不溜秋,普普通通,丑的不能再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