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是挽着冷肃的手臂,手中还拿着一支冰糖葫芦,满脸尽是笑意,我听见她轻声地说着‘冷肃,还是心疼我,总是记得给我带好吃的,下次别忘了给我带些栗子糕来,最近我有些馋那个。’当时我的心就像是裂开了一样疼,那是我才明白原来东西大抵都是一样的,关键是给你送东西的那人,无论是再世俗的东西,若是心爱之人所送依旧会像宝贝一样喜爱,若是不相干之人所送便会如敝屣一般弃之。后来又过了很久,我回想起那天的事情,忽然觉得也许虞姬当时就已经得知那些东西是我送的,又或者知道当时我就在她的寝宫附近,她那些话就是故意说给我听,让我知难而退。自那日起,我便真的如被她所弃的敝屣一般,直到我娘去世便再也没有进过宫,也没有见过她。”
夏叶听到这儿,心中生出些许不忍,如公子暮歌这般男子,世人皆以为他应该过着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生活,却不知这世上亦有让他心力交瘁之事,亦有让他无所适从之人。夏叶这次没有说到,只是与刚刚一样跟公子暮歌碰了一下酒壶。
这些事情本来一直埋在公子暮歌的心底,他从未向任何人说起过,包括自己的娘亲,却不知今日是何缘由,竟然对夏叶敞开了心扉,公子暮歌再饮一口酒,想了想,或许是真的应了那句同时天涯沦落人吧。
“公子,我听说你现在在给皇亲国戚们教书,这样是不是也能经常进宫,经常见到虞姬?”夏叶看着满天繁星,心中对公子暮歌的故事始终还有些期待,这样般配的二人,不该有这样的结局。
“是呀”公子暮歌有些怅然若失,“至少每月总会见一次,无非是跟圣上禀报那些皇亲贵胄的状况,好让圣上心中有数,对哪些可以委以重任,对哪些应继续放养。先皇过世之时,我娘也跟随先皇而去,虞姬登位之后便给我安排了这份差事,还为我立了这公子府,不过都是些虚名罢了。自我那日见到她吃冰糖葫芦之后,再见便已经是她登基之时,那****身着一身明黄的华服,站在大殿之上,受文武百官的朝拜,我自知离她已经越来越远了。我心中有了芥蒂,又有了身份的阻碍,后来每次见她都是毕恭毕敬的,只不过能问上一句‘圣上近来安好?’罢了。索性那个冷肃倒是一直跟她身边,据说他功夫不差,也懂些文墨,应该能护她周全,并从旁协助一二。”
“夏叶知道,公子心胸宽广,志在四方,但是公子方才明明说道不愿轻易放弃,为何要指望他人来保护自己所爱之人,我听公子所言,并未瞧出圣上曾当面拒绝过公子,既然如此,公子何不再放手一搏,当面向圣上表明心迹,若是圣上真的对公子无异,再放弃也不迟呀。”夏叶坐起身来,看着公子暮歌,句句肺腑地说道。她自己已然如此,便不希望身边之人也是如此。
公子暮歌并未动,只是盯着夏叶,眼神似有点点光芒,他本打算在虞姬选妃之后,便如夏叶一般远走天涯,游历山河大川。夏叶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思一般,一句惊醒梦中人,若虞姬当真拒绝了他也罢,他便真的断了这心思,一去便也了无牵挂。若虞姬愿意,若她愿意,他自会倾其一生守在她的身边,让她开心,护她周全,只是……
夏叶一直看着公子暮歌,发现他的眼神之中依旧有所顾虑,马上开口说道:“公子可是对什么男皇呀,选妃呀,这些事情还有所顾虑?”夏叶见公子暮歌未答,便知自己猜的不错,然后笑着说道:“公子,若是你与圣上真的两情相悦,这些自然都不是问题呀,若是一个女子心中真的有你,自然是不会再心仪旁的男子,你到时只要对她加以劝导,让圣上放弃立妃之事不就好了?你也说了,这只是罗月国不成文的规定,规矩是死的,人却是活的,公子若再为这些事情纠结,便当真要枉费夏叶这番心思了。”
公子暮歌霍的坐起身来,看着夏叶,眸中已然满是光彩,心中顿时雾开云散,笑着说道:“夏姑娘之言如醍醐灌顶一般,让暮歌瞬间清醒,我确实不能就此放弃,总有一天,我要先当面向她问个清楚。”
夏叶见公子暮歌终于想明白了,也十分地开心。二人颇有相见恨晚之感,又是你一杯我一杯地喝着,谈天论地,通宵达旦。公子暮歌终于找到了一位知己,夏叶也觉得公子暮歌如同一位故人,一时间二人均被对方的见识、气度所折服,惺惺相惜。
待到第二天,夏叶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刚想起身查看一番便一时间头痛欲裂,夏叶扶着额头回想了一下,昨日似是跟公子暮歌喝的十分开怀后来便索性在躺在屋顶上睡着了,此时怎么会在这里?夏叶使劲揉了揉额头,感觉头痛稍微减轻了一些,便随手撩开被子,双脚落地站了起来。
夏叶再屋内稍走了走,然后将四周打量了一番,见到桌上有茶壶便立马走过去给自己到了杯水,咕嘟咕嘟地全喝下了肚。夏叶见四周摆放陈设都十分精致,而且被褥用品什么的看着就是新的,心中嘀咕起来,莫非这里就是公子的东厢房?
夏叶将外袍穿好,便拉开房门走到院中,四处一看,发现自己果真还在落红院中,便瞬间放下了心。
“姑娘,”夏叶听到有人叫她,转头一看,见小香自院外而来,夏叶迎了上去,问道:“怎么了,小香?什么事?”小香稍稍喘了口气,然后对了夏叶行了个礼,方才说道:“公子让我来请姑娘去前厅用膳。”
夏叶不禁笑了起来,对着小香说道:“小香,用膳就用膳,你这么匆忙是做什么?”夏叶说着伸手从小香头上取下一片树叶,然后帮她弹了弹头上的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