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忐忑不安道:“神父,您还好吗……”
忽然,神父抓住她的手腕,猛一用力,将她拽入了自己的怀里,扯下自己脸上的面具,将牙齿搁在她素白的脖子上。
修长的身躯不停扭曲,这是一种比死亡还恐惧的感受。口中发出惨叫,宛若亘古以来,第一声长吟。两条鼻子紧俏的腿摩擦挣扎。却难敌神父的暴力。
良久,神父才将瑟琳娜放开,重新将脸上的面具戴上,整个人恢复了一些精神。
这种取血的方式,其实十分低级,不仅会浪费许多生命力,而且效果并不好。若非神父身受重伤,断不会用这种法子。
瑟琳娜躺在地上,整个人气若游丝,脸色苍白,苍白的脸上,有两抹触目惊心的红。此刻,她看向神父的眸子里充满恐惧,当然,她一直对神父很恐惧。可以往的恐惧中,夹杂着敬重,她将神父当作半个父亲看待。
但万万没想到,在重伤之时,神父会用自己的鲜血续命。
此刻,她恍然明白,自己有过将神父当父亲,但神父从未将自己当女儿,在他眼里,自己不过是一个随时可以牺牲的工具,或许,连工具都谈不上,只不过是饲养的猪狗。
小孩子身上背着怜花大师,整个人怒目而视,忽然一咬牙,口中咆哮一声:“给我死!”
挥舞着铁棒槌向神父冲来,周围的死侍一拥而上,小孩子冲进战团,也无其他,只有一个字,杀,杀,杀!
“住手!”
神父口中轻喝一声,微微弯着腰,制止了死侍。
令行禁止,死侍散开,围成一团,将小孩子四人团团围住。
小孩子,屠夫,老道,婆婆站在一起,加起来都超过四百岁的年纪,但身上却有一种这个年纪绝不该出现的愤怒和战意。
四人的目光同时望着神父,如蓄势待发的兽,随时准备放手一搏。
只见神父口中吐出一口血沫,轻轻道:“四位停手吧,今日四位杀不了我,我也不想杀四位,诸位可以离开。”
四人一怔,略有些诧异的看着神父。
神父望着小孩子肩上的怜花大师,目光中,呈现一种真实的哀伤。
“怜花大师是我的敌人,却也是我在这世上唯一敬重的人。今日事……是他胜了我,请诸位带怜花大师的遗体回去,好好安葬。”
“你放我们走,也得看俺答不答应,别废话,先吃俺一棒再说!”小孩子说着,就要挺身上前。
李应虚一只手搁在他的肩膀上,目光看着神父,道:“你真的肯让我们走?”
“当然!”神父剧烈的咳嗽一阵,单手探出:“请!”
死侍自动散开一条生路,通向峡谷之外。李应虚微微拧眉,她此刻比所有人都想杀了神父。但心中却也明白,再战下去,也不过将四条老命搁在这里而已。
良久,她轻轻点点头,道:“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神父重重的点头,道:“我等那一天。”
“我们走!”李应虚再没有任何犹豫,冲众人道了一声。
小孩子重重吐出一口唾沫,咬牙切齿,背着肩上的怜花大师转过身来。
屠夫捡起自己的杀猪刀,四人一起,向外走去。
死侍自动分开一条道路,手中的刀,无声垂下。
秋雨如漆,天空不见一丝光明,四道身影,深一脚浅一脚,穿透凄迷的雨幕,向外走去。
“送怜花大师!”
神父口中忽然道了一声,所有死侍都将刀插在土中,头无声的垂下。
即便这群死侍毫无感情,但他们的余生之中,也一定会永远记得,那个孤独,高傲,强大,彪悍男人战斗的英姿。
最重的肯定,永远来自敌人。
四人背对所有人,小孩子肩上背着怜花大师,一步一步,踏上光路。
那一天,是挪威的秋天,西方下了一场雨。
秋风秋雨愁煞人,那一天的雨幕内,一个过百岁的老者,手提两把杀猪刀,战斗至最后一刻,用力燃烧了生命的最后一丝火焰。
怜花大师,本是满清皇亲,生来有一世王爷之份,奈何山河变迁,家道中落,怜花大师从此浪迹天下,渐渐领悟大道。
十五岁习道,十六岁杀人,二十岁破盘踞在东北的悍匪,与叶欢的祖上结下情分。
后云游天下,历经艰险无数,创下威名无数,祁连山夺旗争先,西北大营夜刺敌酋,败屠夫,收小孩子,与野老道论道三天三夜。
那一年,其一百一十三岁,与无名山谷战神父,胜。
那一日,怜花大师,死。
从来红颜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
从来英雄多寂寥,别让英雄死在床上。
老天总还是开眼,没有让英雄死在病榻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