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年纪大了,熬不了夜,就让警卫员将他送了回去。临走前,他给叶欢留下了联系方式,只说叶欢若有事,无论大小,都为叶欢出头。
而叶欢五人则是饮酒达旦,不知疲倦。而过程中,叶欢对于四人也有了个了解。这四人中,除了孔蜻蜓外,其他三人差不多都可以算作除了吃喝玩乐,百无一用。
之所以家族将校董的身份传给他们,叶欢推测,是给他们留个后路,无路日后如何,都有个吃饱饭的地方。
想到这里,叶欢心里一咯噔,爷爷将梧桐中学留给自己,该不会也是将自己当做酒囊饭袋,担心自己有朝一日饿死吧。
仔细想想,叶大少当年在龙城,纨绔横行,一无所用,并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呐。
……
梧桐中学门口,到了夜晚就恢复了安静,三百龙牙铁甲,散得干干净净,不管是西凤楼还是特事处的人,都走光了,白天的一切,仿佛从未发生过。
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走了,门口还有三个人。
梁火飞垂手立在哪里,身后站着凌如意和梁如玉。
“爷爷,天凉风大,我们回去吧。”梁如玉道。
梁火飞摇摇头,没有说话,脚步也没有动上分毫,就这样沉默的站在那里,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人。
等了很久很久,校园内两道车灯亮起,一辆军车远远驶来,在校门口前停下。
“梁将军,人来了。”凌如意道。
张山河从车上下来,披着风衣站在梁火飞面前,目光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班长!”梁火飞声音哽咽。
张山河没有开口,视线如两道火炬一般,落在梁火飞身上。
梁火飞看不到张山河的目光,但是对方的沉默,却给他带来巨大的压力。
忽然,梁火飞一左一右给了自己一个耳光,梁如玉和凌如意吓得一楞,不敢开口。
“班长,我知道您心中生气,我知道……但是,我有我的苦衷啊!”
张山河依旧没有开口,沉默的站在那里,如同一块黄岗岩。
梁火飞低着头,自顾自的说道:“不是我想要动叶欢,老班长就这一点血脉,我能害他吗!我是一心一意,想让孩子往好路上走。为此,我也给他安排了更好的路走,但是,他不听我的!
国泰民安,是不会允许江湖存在的,而要动江湖,必须先动叶欢。这件事,迟早有人来做的,由我来做,至少还能有叶欢一线生机。”
“班长,我心里有苦衷呐!”
咳咳!
张山河重重的咳嗽了一声,道:“小飞,你知道当年老班长拉了我们五个人做校董,为什么偏偏没有你嘛?”
“我……”梁火飞摇摇头:“我不知道,我也是刚刚知道这件事,老班长,有老班长的用意。”
“因为……你不配呐。”
张山河轻轻叹了一声,梁火飞却如遭重击,呆呆怔怔的站在那里。
“小飞呐,你今年有八十了吧?”张山河摇摇头:“走得太远了,就记不得自己是从哪里来的。你大概也是忘了,当年是老班长把我们几条命从阎王手里夺回来的。”
“为了让我们活着,老班长割下尸体的肉给我们吃,还不让我们知道。其实,我们哪有不知道的,只是装作不知道,给自己一个安慰罢了。”
“最后,我们都活了下来,而老班长自己,却因为这件事,种下心结,余生郁郁寡欢。”
“也因为这件事,他离开了部队,只因为不愿意想起当年的事。老班长当初在部队,什么地位,你应该不是不懂吧?”
“如果老班长还留在部队,今天的他,又应该是怎样的地位,你觉得你还能动叶欢嘛?”
“你都忘了,你的生命在二十岁就该结束了,和那些倒在地上的冰冷尸体,没有任何区别。你二十岁以后的生命,都是老班长给的。你能活到八十岁,能有现在的荣华富贵,可都是因为老班长。”
“可惜,你都忘了。”
“我没有忘!”梁火飞咬着牙道:“但是……我能做什么呢,江湖不除,国无一日可安,这不是为了我自己,是为了这片土地!”
“唉……”张山河摇摇头,逆着光向军车走去,警卫员立刻将车门为他拉开。
梁火飞的耳中听到,张山河的脚步距离自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都八十了,还能活几年呢,这片土地安不安的,和你这地中的枯骨又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