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虽然没有昏迷,可是脸色依旧不好。看到阿欢掀开帘子进来,葵心怔了一怔,立刻要挣扎着起身,却被疾步而来的阿欢按住了。她真心实意地道谢:“葵心,此番多谢你。”
葵心有些泪光盈盈:“姑娘这话葵心不敢当,奴婢其实也没有帮上什么忙……”忽地想起什么,“姑娘可大好了?”
“我本就无事。”阿欢摇了摇头,“倒是你,傻里傻气地跳进去做什么?”
葵心年纪本来比阿欢大,可是被她这么老成持重地一训,倒也老老实实地认了:“我……当时没想这么多,姑娘有事,我就随着下去了。”
阿欢心中一痛。
桂香同葵心一比,简直像是被比到了泥土里!
而前世的自己,居然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就把葵心单独留在卫国公府,却带了一个狼子野心的桂香嫁去顾家。真是识人不清!
她想到这里,忽然心思一动,这一世因为自己偷听了一番壁脚,才明白桂香的心机深重;而前世一直伪装得很好的她,在随自己陪嫁去了顾家之后,是否也推波助澜了大婚之夜自己的死亡?
她脑中一片混乱,直到听到葵心语带担忧地唤了一声“姑娘”,才回神过来。阿欢看着葵心,想起方才自己的思量,还是不忍让她蒙在鼓里受莫名的委屈,决定还是要先给她通个气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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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耳房出来,阿欢溜达去了一趟及第轩,考问了几句陆笙歌的学业之后,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便回了漱玉洲。
她还没走到大门处,就听到芷心带着怒气的声音:“姑娘到底去哪儿了?”
她没有做声,悄无声息地隐在半月门边种的几株芭蕉后,透过缝隙看去。
偌大的院子内,芷心正在焦急地走来走去:“院子里这么多人,连姑娘去哪里都不知道!”
院子里站着一些洒扫的小丫鬟,听了她的训斥也不敢做声,只是呆在原处站着。海棠和桂香站在芷心的身边,也没有做声。
芷心见没有人回话,更是大怒:“一个个都愣着干吗?还不赶快去找啊!”
海棠倒是很快就抬步向外走了,可是桂香却还是站着不动:“芷心姐姐怪我们做什么?姑娘有腿有脚,去哪里不是全凭心意么?葵心姐姐不在,芷心姐姐未免管的也太宽了些!”
芷心没想到她居然这么反驳,更生气了:“我是为着姑娘病体未愈,要抓紧时间喝药才催促你们,桂香你这话何意?”
“我是何意?”桂香走到芷心面前,不怀好意道,“怕是我说中了你的心思,你才跳脚了吧?”
芷心素来不善言辞,被她气得身体发抖却不知从何反驳,只得双脸通红地立在院中。
阿欢冷笑一声,原来只道桂香性子活泼、心直口快,没想到她居然是这样颠倒黑白、不服管教。芷心比她年纪大,又是府里的家生子,来漱玉洲侍候的也早,说她几句反倒说不得了?
这等刁奴,若照阿欢以前的脾气,直接发落出去了事!
只是……现在还动她不得。
阿欢眼见在芷心的催促下,丫鬟们都朝门口而来,才起身拍了拍衣裙,绕过芭蕉踏进门内。
打头的海棠看到阿欢,欣喜道:“芷心姐姐,姑娘回来了!”
桂香见到阿欢,赶忙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来,上前扶住阿欢的手臂,亲昵道:“姑娘可算回来了,大家都等急了呢。”
阿欢看着她言笑晏晏的脸,深吸一口气,强压住心中的恶心,拍了拍她的手:“葵心现在身子弱,我思量着,咱们漱玉洲总要有一个管事的人。我也不喜欢用嬷嬷妈妈之类的,桂香,你素来伶俐,不如你就暂代葵心的位置?”
桂香听到这话,简直高兴得不知说什么是好。最后盈盈一拜:“桂香多谢姑娘!”
阿欢笑眯眯地看着她:“你回头去找葵心把她手中的各种箱笼还有院门的钥匙拿过来,明日就走马上任罢。”
桂香笑得见牙不见眼:“桂香必当好好侍奉姑娘!”说罢就上来扶着阿欢向屋内走,“姑娘,到喝药的时辰了呢,姑娘身子尚未大好,我伺候姑娘喝药罢。”
“好啊。”阿欢应了一声,任由桂香搀扶着自己往房里走。她路过沉默不语的芷心时,心中一叹,仍是不忍,决定回头让葵心提点她一下。
房间内,阿欢看着桂香小心翼翼地端来一个白瓷浮润碗,忍不住在心中冷笑:就让你再得瑟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