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上前来,莫不是这秦明理又有别的盘算不成。
秦明理走到擂台之中,朗声言道:“本官便是济州府知府秦明理,今日你二人既有冤屈,本官推举一人,当可还你等清白。”
“大人,莫不是还有旧人知晓此事的是非曲直?”方原和方菊互看一眼,上前见礼问道。
秦明理也不答话,朝着擂台下一处方向朗声喊道:“包相师,还请上来一叙!”
众人顺着秦明理的目光望了过去。
只见一少年身穿雪白的直襟长袍,衣服的垂感极好,腰束月白祥云纹的宽腰带,其上只挂了一块玉质极佳的墨玉,形状看似粗糙却古朴沉郁。乌发用一根银丝带随意绑着,没有束冠也没有插簪,额前有几缕发丝被风吹散,和那银丝带交织在一起飞舞着,手握墨玉折扇漫步走了过来,那身形走动间一股淡然出尘之气,与今日在场的众多江湖豪杰截然不同。
“容我为你等引荐。”秦明理拱手含笑施礼后,接着道:“这位包相师,卜算之术天下无出其右,一卦之后便知是非曲直。”
此言一出,众人面面相窥不已,这天下九府之一的济州府知府如此儿戏,竟然推荐一个江湖相师用卜算之术来论断昔年的是非曲直。
“既然秦大人相邀,包某便献丑了!”包文正运转内息朗声说道。
其声如凤鸣云端清澈的回荡开来,压住了擂台下近千江湖豪杰眼中的讥笑之色,这一手精湛的内功修为已然不逊色于刀公子司徒兵,使得擂台上的众人目色有些凝重起来。
包文正屈指上扬不断的掐算,此时擂台下的旗幡因为无风已是垂下,却见这少年的长袍却无风自动瑟瑟作响,头上的发髻宛如狂风吹拂四下披散开来,令擂台上众人哗然不已。
姬如烟身为绣阁的阁主,一身武功早已是登峰造极,此刻眼见这少年径自站定之后,随着手指曲算,便能有如此异象,心中骇然不已。
司徒兵身为武林中的一流高手,若是眼前这少年有丝毫的伎俩都难遁其行,如今未有风起便由此异状,端然是匪夷所思。
秦明理曾目睹包文正屈指掐算时候的异状,倒是不为惊奇。
台下不远处的四大门派掌门人,皆是曾参与昔年与魔教决战乾阳山,当日绣阁曾焚香请来御剑飞仙的仙人降临,那仙人踏剑而来身若惊鸿,故乾阳山一战后对于这世上的奇异之事一直苦苦寻觅,今日得见这少年的异状,皆是双眼露出几分喜色。
包文正早已经将今日之事了然于心,故此将济州府知府秦明理请来,演了这一场戏。
“方瘸子,本名李永年,逝去之时四十七岁。”
“其妻李冯氏,于同年逝去,生育二子一女。”
“长子方泰,襁褓之时便已夭折;次子方原,今年二十七岁,与山中得获“千毒真解”,如今毒气已侵蚀五脏,当猝于十月初二亥时;幼女方菊,今年二十三岁,与山中得获“琴经”一卷,因无人指点修炼不当,将猝与九年后春季。”
包文正淡然笑道:“不知在下所言,可有遗漏?”
方原心中骇然之极,江湖中流传自家乃是师从“毒翁琴媪”门下不过是以讹传讹而已,幼年曾在济州府的药铺中做过几年的学徒,懂得一些药理,这才在双亲逝去后心念需得修炼武功,或可能为双亲雪耻。
一次远赴深山中采药之际,与山洞之内的骸骨处寻获了两卷古籍,正是这相师所言的“千毒真解”和“琴经”。
方原略通药理,便按照千毒真解修炼,将琴经给了小妹方菊修炼。
如今却是已经毒气渐入五脏时日无多,但此事只在适才对小妹提及,除此之外无人得知。
方原望着方菊眼眸中给的一丝不安,见小妹微微颔首,心知小妹确实修炼琴经已然出了岔子。
然而,今日前来这燎原山庄的擂台,本就是报着死志。
“相师皆已言中,神算却是天下无双!”方原抱拳行礼道:“然我兄妹早已心怀死志,只望能为父亲讨个公道!”
方菊随着长兄方原,也一并抱拳施礼接着道:“还请相师还我父亲一个公道,我兄妹在九泉之下也当感谢相师的恩德!”
闻听此言,司徒兵只觉得一股寒意涌上了脊背,骇然的望着眼前的少年相师。
姬如烟乃是一阁之主,行走江湖多年,眼见这方家兄妹不似作伪,心中也是惊疑不定。惊这少年相师的卜算之术果然是精准无比,屈指之间便知他人生平;疑这少年的师门莫非与那昔日焚香请来的神仙一般,皆非凡夫俗子。
转念间,姬如烟心中暗自上了几分心思。
“方瘸子不曾偷盗冶炼堂的物件。”
方家兄妹闻言瞧着这少年相师又是多了几分欢喜,目露不善的撇了一眼不远处的司徒兵。
司徒兵闻言则是心中暗叫不妙。
“冶炼堂也却是丢失了钢刀长剑五柄!”
司徒兵闻言心中略有平复,方家兄妹却又有些莫名其妙。
“那贼人自冶炼堂的屋顶掀瓦而入,偷盗了刀剑之后,将方瘸子的一块破损的衣衫放在了屋顶,伪造了方瘸子偷盗刀剑。”
“因此冶炼堂的管事认为此事便是方瘸子所为,如此你们可清楚了?”
包文正摇着玉折扇,淡然的说道。
方家兄妹将信将疑的望着这少年相师神情自若的摇着折扇,彼此面面相窥不已。
“敢问相师,那贼人可还活着?”方菊面色惨白恨恨不已问道。
包文正叹了口气接着道:“那人名唤杨七,多年前已经病逝。”
方原和方菊彼此对视了一眼,禁不住凄凉的笑了起来。这十余载来的刻苦修炼武功,原来却只是一场误会,谋害父亲的凶手另有其人,如今方原修炼毒功已经时日无多,而方菊内力出了岔子也不能安度一生。